陆光煦被紧急送往设施内最高级别的医疗单元。他的生命体征极不稳定,脑电波呈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混乱而狂暴的模式,仿佛有无数个意识在颅内激烈交战。物理性的检查却显示不出任何器质性病变,他的昏迷,更像是一种精神的彻底崩溃与封闭。
那个出现裂痕的“定星盘”被专家小组如临大敌般地收容起来。初步检测发现,其内部那种奇异的生物晶体能量水平骤降,那道裂痕仿佛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不断逸散着微弱的、扰人心智的能量波纹。它暂时失去了指向的功能,更像一个危险的、不稳定的残骸。
安全屋内发生的那骇人一幕——“镜像”陆光煦的出现,以及他那充满恶意的笑容——如同梦魇般萦绕在每一个亲历者的心头。分析小组的专家们夜以继日地研究着当时记录下的所有数据:能量波动频谱、空间扭曲参数、以及那短暂存在的“镜像”所留下的、几乎无法捕捉的信息残影。
结论是令人不安的。数据显示,那并非简单的全息投影或幻觉,而是某种程度的、对现实层面的短暂“覆盖”或“映射”。那个“镜像”房间,可能真实存在于某个……与我们的现实紧密相邻却又不同的层面。而“镜像”陆光煦,很可能就是陆光煦本人被剥离、扭曲或者异化的那一部分意识或灵魂的具象化。
“‘钥匙需完整’……原来指的是这个。”林峻看着医疗单元里昏迷的陆光煦,声音沉重,“他不仅承受着外界的压力,更在进行着一场我们看不见的内在战争。那个‘镜像’,可能就是‘园丁’用以控制他,或者侵蚀他的通道。”
苏雨晴回想起顾临渊的警告——“园丁”可能是一个“意识聚合体”。如果“园丁”能够渗透甚至掌控陆光煦那“破碎的另一半”,那么他几乎就等于握住了这把“钥匙”的一半所有权。
“必须找到方法,唤醒他,或者与他的主体意识建立联系。”苏雨晴坚定地说,“我们不能失去他,更不能让‘园丁’通过那个‘镜像’彻底控制他。”
然而,常规的医疗和心理手段对此束手无策。他的意识仿佛沉入了一片由自身痛苦记忆和外来侵蚀共同构成的、深不见底的黑暗海洋。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位参与项目的老神经学家,在反复研究了陆光煦的脑电波数据和郑怀山关于“源海共鸣”的描述后,提出了一个极其大胆且冒险的设想。
“他的意识并非完全消失,而是被‘淹没’了。也许……我们可以尝试用一种更强的、但受控的‘共鸣’,像扔下一个救生圈一样,为他提供一个可以攀附的‘锚点’,将他从意识的深渊中暂时拉出来。”老专家解释道,“但这非常危险,如果频率稍有偏差,或者他的精神过于脆弱,可能会导致彻底的意识消散。”
“用什么作为‘锚点’?”林峻问。
“那个……”老专家指了指被隔离收容的、裂开的“定星盘”,“它虽然受损,但核心与他的联系最深。还有……苏警官带回来的,他母亲沈玉梅的照片,以及郑怀山的笔记。这些与他生命根源和唯一善意联系相关的物品,或许能唤起他意识深处最本质的求生欲。”
这是一个没有把握的赌博。但看着生命监测仪上起伏不定的曲线,没有人能承担坐视不管的后果。
在经过严格的评估和风险告知后,最高层批准了这次尝试。
在一个布满精密监测设备的隔离房间内,昏迷的陆光煦躺在中央的病床上。那个裂开的“定星盘”被放置在一个特制的能量阻尼场发生器中心,以控制其能量释放。沈玉梅少女时期那张笑容灿烂的照片被放大,投射在正对他的墙壁上。郑怀山笔记中关于希望和保护的段落,则由苏雨晴用尽可能平稳、温和的语调,通过扬声器缓缓诵读。
所有非必要人员撤离,只留下核心医疗团队和林峻、苏雨晴在观察室紧张地注视着。
实验开始。能量阻尼场被小心翼翼地调整,允许一丝微弱的、经过精确计算的能量波纹从“定星盘”的裂痕中逸出,笼罩住陆光煦。
起初,没有任何变化。他的脑电波依旧混乱。
几分钟后,当苏雨晴念到郑怀山关于“灯塔”和“希望方向”的记载时,监测仪器上的曲线突然出现了一个剧烈的峰值!陆光煦的身体开始轻微地抽搐,眼皮下的眼球在快速转动。
“有反应!”医生低呼。
“继续!稳住能量输出!”老专家紧盯着屏幕。
苏雨晴深吸一口气,继续用沉稳的语调诵读,同时将目光投向屏幕上沈玉梅那纯净的笑容。
陆光煦的嘴唇开始无声地翕动,似乎在努力说着什么。
观察室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突然,陆光煦猛地睁开了眼睛!
但那眼神,并非往日的迷茫或痛苦,而是一种……空洞的清明,仿佛映照着无尽的虚空。他直直地看向观察室的方向,穿透了单向玻璃,目光落在了苏雨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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