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太平洋那片坐标模糊区域传来的异常次声波脉冲,像一颗投入“深瞳”项目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扩散的涟漪。威胁等级提升至“琥珀色”意味着潜在危机已从理论可能性进入了实质监控与备战阶段,整个第七区的节奏明显加快,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张力。
林峻的左臂在持续治疗下恢复了些许知觉,但复杂的神经损伤仍需时间,他拒绝了延长休养的建议,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对南太平洋局势的研判和行动预案的制定中。他协调调动了更多资源——三艘伪装成海洋科考船的特种侦测船被要求以“研究深海热液喷口生态系统”为名,向目标海域靠拢;数颗具备高精度海洋监测功能的侦察卫星调整了轨道,加强对该区域的扫描频次;甚至通过特殊渠道,与几个在该区域有军事存在的友好国家分享了“可能存在未经申报的水下活动”的模糊情报,请求其留意异常。
苏雨晴则埋首于故纸堆与数据海。她领导的分析小组开始疯狂地检索一切与南太平洋神秘现象、失落文明、以及“塔”或“柱”状结构相关的记载。从波利尼西亚航海者的古老歌谣,到早期欧洲探险家记录的离奇见闻,再到现代海洋地质学发现的那些无法合理解释的海底地形结构……任何一丝可能的线索都被搜集起来,进行交叉比对和分析。
进展缓慢而令人焦虑。古老的传说大多模糊不清,充满了神话色彩;而现代科学记录则往往将无法解释的现象归咎于测量误差或未知的自然过程。那片广阔的海洋保守着它的秘密,那短暂的次声波脉冲之后再未出现,仿佛只是深海打了个微不足道的嗝。
然而,苏雨晴凭借其敏锐的直觉,还是从杂乱的信息中捕捉到了一些耐人寻味的碎片。在整理十九世纪末一艘德国科考船的航行日志(数字化副本)时,她发现其中记载了在接近目标海域的位置,船员们曾短暂听到过一种“仿佛来自海底巨钟的、低沉迷幻的鸣响”,伴随而来的是罗盘针的短暂紊乱和部分船员持续的轻度眩晕与噩梦。当时被归因为“热带海洋癔症”和地磁异常。
另一份解密的冷战时期美军潜艇监听记录(关于该区域非苏联盟国水下声音的汇总)中,提到过一个代号“海妖挽歌”的偶发音频信号,其特征是极低频、持续时间短、来源深度大,与现在监控到的次声波脉冲有某些相似之处,但当时的技术无法进行精确定位和深入分析。
这些零散的、被历史尘埃掩埋的记录,与当前的发现隐隐形成了呼应。
“这不是孤立事件,”苏雨晴在内部会议上阐述她的发现,电子屏上展示着那些泛黄的日志页面和音频频谱对比图,“这片海域,在历史上就可能存在周期性的、无法用常规海洋学解释的能量释放或信息辐射。只是过去的观测技术落后,无法像我们现在这样捕捉到确切的信号。”
“你的意思是,‘双生之塔’可能一直就在那里,只是处于某种……休眠或低功耗状态?而现在,它开始活跃了?”能量与维度研究组的负责人,一位姓钱的物理学家问道。
“或者,是某种触发机制被激活了。”林峻接口道,他指了指南极的方向,“‘心渊之井’的毁灭,会不会像推倒了一块多米诺骨牌,打破了某种平衡,从而惊醒了其他信标?”
这个推测让会议室的气氛更加凝重。如果信标之间存在着能量或信息层面的联动,那么他们摧毁南极信标的行动,可能非但没有彻底解决问题,反而提前引爆了另一个炸弹。
就在这时,指挥室的门被推开,刘伟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和紧张。
“林指挥,苏主任,‘海龙三号’刚刚传回一段新的音频数据!”他口中的“海龙三号”是那三艘特种侦测船之一,目前距离预估的次声波源区最近。
“播放!”林峻立刻下令。
一段经过降噪和增强处理的音频在会议室里响起。起初是深海常有的、各种海洋生物发出的叽喳、咔嗒声和水流背景噪音。但很快,一种新的声音混杂了进来——那是一种非常低沉、缓慢、仿佛巨大金属构件在深海水压下缓缓摩擦、转动的……**呻吟声**。
这声音并非之前的次声波脉冲那样短暂爆裂,而是持续了将近一分钟,并且带有一种清晰的、缓慢上升然后下降的音调变化,如同某种庞然大物在呼吸,或者……在**尝试发声**!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这段“呻吟声”的背景里,音频分析软件分离出了一段极其微弱、但反复出现的、具有复杂节奏模式的**敲击声**。哒……哒哒……哒…… 间隔规律,仿佛某种密码。
“这……这绝对不是自然声音!”一位声学专家失声道。
苏雨晴紧紧盯着频谱图上那规律波动的曲线和背景中如同摩斯电码般的敲击节奏,一股寒意瞬间窜遍了全身。她想起了陆光煦最后的警告,想起了那段古老音频中的“塔中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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