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展博的处境同样水深火热。他在摩肩接踵、肉墙般的人群中艰难地穿梭,像一台功率过低、信号接收不良的人形雷达,满头大汗地努力搜索着Ada的身影。
他的心跳快得堪比电脑超频,咚咚咚地敲着他的肋骨,提醒他此刻的紧张与期待。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看到了!Ada正站在摆放零食的长桌旁,手里拿着一小袋薯片,正和一个高大帅气、穿着时尚、看起来就非常social的男同事相谈甚欢,笑得花枝乱颤,那笑容明媚得刺伤了展博的眼睛。
展博猛地深吸一口气,感觉像是要奔赴一场决定生死的终极战役。他鼓足这辈子所能积攒的最大勇气,端着一杯橙汁(手抖得如同帕金森初期,橙汁在杯口危险地荡漾,几乎要洒出来),同手同脚、僵硬得像个劣质机器人一样凑了过去。
“Ada…那…那个…今天的音乐…挺…挺吵的哈?”他憋红了脸,终于挤出一句干瘪到堪比沙漠的、关于当前环境的客观陈述,声音小得像是蚊子在哼哼,差点瞬间就被狂暴的音乐吞没。
Ada转过头,看到是展博,礼貌地笑了笑:“是啊,是挺热闹的。展博,你自己玩得开心吗?”她的笑容很友好,很礼貌,但也仅止于友好和礼貌。
“开…开心!特别开心!”展博连忙像触电般疯狂点头,频率之高让人担心他的脖子,然后…大脑CPU就因为过热和紧张,彻底蓝屏了!死机了!所有预先排练了八百遍的聊天脚本、话题梗概全部消失无踪,屏幕上只剩下硕大的“404 Not Found”!一片令人绝望的空白!该死的社交模块又一次在关键时刻彻底宕机!
空气凝固了足足有十秒,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展博急得额头冒汗,后背湿透,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像是个找不到答案的作弊考生。
最终,他的目光绝望地落在了Ada手里拿着的那袋救命稻草——薯片上!
他憋得脸都快紫了,指着那袋薯片,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科学现象,没话找话,硬生生地把天往死里聊,往悬崖下推:“你…你这个薯片…是…是黄瓜味的吧?我…我昨天刚好看了它的成分表…那…那个含油量…好像有点高…热量也不低…吃多了…对…对健康不太好…容易胖…”
Ada:“……” 她的笑容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僵硬和尴尬,拿着薯片的手收回去也不是,继续吃也不是,悬在半空,无比窘迫。那袋可怜的黄瓜味薯片仿佛成了尴尬实体化的象征。
旁边的男同事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用一种参观博物馆奇妙夜、看到史前生物复活般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展博,带着几分戏谑,拍了拍他的肩膀,递过来一杯颜色诡异、冒着不详气泡的鸡尾酒:“兄弟,出来玩就别想着健康养生了!放松点,别那么紧张兮兮的,来,喝一杯这个,‘忘忧水’,保证你啥烦恼都没了!”
展博看着Ada那尴尬而不失礼貌(主要是尴尬)的笑容,再看着那杯仿佛散发着“社交失败者认证”光芒的诡异液体,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挫败感和羞耻感像海啸般瞬间将他淹没。
他脑子一热,几乎是抢过那杯酒,像是要证明自己不是胆小鬼、也能很“社会”一样,悲壮地仰头,一饮而尽!
下一秒,辛辣、古怪、混合着不知名酒精和糖浆的味道如同炸弹般在他的口腔、喉咙和鼻腔里猛烈爆炸开来!
那股强烈的刺激感直冲头顶,呛得他瞬间眼泪狂流,满脸通红,弯着腰狼狈不堪地剧烈咳嗽起来,眼泪鼻涕横流,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他社会性死亡的现场,找个地缝钻进去永远不出来。
就在他咳得撕心裂肺、恨不得原地蒸发的时候,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搭上了他的肩膀。是吕子乔。
子乔刚刚完成他的第三次“精准捕获”,脸上还带着胜利者的余晖,看到展博这副惨状,立刻明白了八九分。
“咳咳…唔…”展博还在痛苦地咳嗽,被子乔半拖半拽地、艰难地从拥挤的人群中扒拉出来,一路拉到了相对安静一些的阳台。
阳台的空气虽然也混杂着烟味和夜晚的喧嚣,但比起室内的音波轰炸已是天堂。晚风一吹,展博的咳嗽稍微平息了一些,但脸上的红晕和眼中的挫败感丝毫未减。
“行了行了,慢点喘。”子乔把手里不知什么时候顺来的半瓶啤酒塞进展博手里,“漱漱口?虽然以毒攻毒可能不是好主意。”
展博推开啤酒,趴在阳台栏杆上,把滚烫的脸埋进手臂里,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呜…子乔…我又搞砸了…彻底搞砸了…我就是个白痴…”
“停停停!”子乔打断他的自我批判,喝了一口啤酒,摆出一副情感大师的派头,“多大点事儿啊?不就是跟女孩说了句傻话,喝了杯破酒嘛!谁还没个第一次啊?”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展博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我就是害怕…一看到Ada,我脑子就空了,手脚都不听使唤,说出来的话自己都想抽自己…我肯定没希望了,她肯定觉得我是个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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