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八点,数据流编织的浅眠如同设定好的程序般准时褪去。属于林浔生理本能的精准性和对吕子乔的了解让湘君在意识尚未完全清醒的朦胧中,就下意识地要调取了三人的位置坐标。
没有一丝多余的拖沓,他利落地起身,指尖在冰冷的平板屏幕上划过,流畅得如同呼吸。城市监控网络的实时画面瞬间被调用、解析、筛选,构成一幅动态的电子地图。
确认目标后,那辆线条冷硬的黑色奔驰在引擎低沉的嗡鸣声中驶出车库,融入清晨略显稀疏的车流,目标明确地驶向昨夜的放纵之地。
九点整,湘君推开了那扇隔音效果堪忧的包厢门。一股混杂着廉价酒精、刺鼻香水与隔夜食物残渣的浑浊气息如同实质的拳头,猛地迎面砸来,几乎令人窒息。包厢内,曾小贤、吕子乔、张伟三人,以人类脊椎几乎难以企及的扭曲姿态瘫陷在沙发里,鼾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曲荒诞的睡眠交响乐。
湘君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啪”地一声,打开了包厢顶部所有刺眼的大灯。强烈的光线瞬间驱散了角落的阴影,将昨夜的狼藉暴露无遗。
紧接着,一个清脆而突兀的拍掌声在骤然打破的寂静中炸响:“各位,清醒时间。距离张伟先生的婚礼仪式,还有三小时。”
这声音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在三人身上。
他们如同被强行拖拽上岸的鱼,痛苦地扭动着、呻吟着,在强光下无所遁形。张伟凭借着一股对婚礼的执念(或者说恐惧)挣扎着最先坐起,宿醉的混沌像浓雾般包裹着他的大脑。
他眼神迷茫,手指习惯性地、带着某种神经质的焦虑摸索着口袋:“九……九点了?闹钟……我手机呢?!”他甩了甩沉重的头,目光在堆满空酒瓶、果壳和不明黏液的茶几上慌乱扫视。
突然,张伟的动作彻底僵住,瞳孔猛地收缩——就在茶几中央,一个盛着半杯琥珀色残酒的玻璃杯里,他那部视若珍宝、省吃俭用勒紧裤腰带才买下的手机,正以一种极其讽刺的姿态,安静地沉没在杯底,屏幕漆黑一片,宣告着彻底的、无可挽回的“阵亡”。
“啊——!!!”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瞬间撕裂了包厢里沉闷的空气,比刚才的拍掌声更加刺耳。
张伟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他几乎是扑过去,双手颤抖着捧起那个酒杯,看着里面被液体完全浸泡透了的“爱机”。
眼睛里瞬间布满了骇人的血丝,声音带着哭腔和歇斯底里的愤怒:“哪个杀千刀的干的?!不知道这玩意儿不防水吗?!我的钱啊!我的血汗钱啊——!!!”绝望和肉痛交织,让他几乎要当场崩溃。
嗡~叮铃铃~
就在这悲愤欲绝的时刻,一阵不合时宜的震动和山寨味十足的响亮铃声骤然响起。
子乔得意洋洋地举起另一个同样泡在酒里的杯子,里面是他那部屏幕虽然沾着水珠却顽强亮起的、造型浮夸的山寨机。他模仿着劣质电视购物的腔调,带着宿醉未消的浮夸:
“看见没?关键时刻,还得是山寨机!菲尔普斯专用山寨防水机,山寨机,就是牛!”他炫耀地晃动着杯子,浑浊的酒液溅落出来,滴在油腻的地毯上。
“行啦,子乔。”湘君温润但此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硬的声音响起。他一步上前,精准而有力地按下了吕子乔还在摇晃的手臂,力道恰到好处地制止了他的炫耀。
他的目光转向急得眼眶发红、几乎要哭出来的张伟,语气刻意保持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平稳:“愤怒和悲伤没办法复活你的手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你的婚礼。冷静,深呼吸,思考一下。除了手机,还有没有其他关键事项或物品遗漏?确认完毕,我立刻送你去酒店。”
张伟被湘君那不容置疑、仿佛能隔绝一切混乱情绪的冷静气场包裹,下意识地、近乎是服从指令般地深吸了一大口气,努力在酒精和愤怒搅成一团的脑子里翻找:
“戒指……戒指昨晚放好了,衣服……衣服在公寓,请柬……请柬之前都发出去了?好像……好像没什么特别要做的了……”他语无伦次,努力抓住湘君递过来的这根名为“计划”的稻草。
“好。”湘君点头,目的明确得如同设定好的程序,“取出电话卡和内存卡。先去最近的手机店购置新机,然后立刻送你去婚礼酒店。
之后我们三个回爱情公寓换身衣服。时间紧迫,行动。”他展现着林浔烙印在骨子里的高效执行力,无形中接管了混乱现场的指挥权,每一个步骤都清晰、简洁、不容置疑。
在手机柜台前,张伟为新手机那远超出预算的价格心疼得龇牙咧嘴、捶胸顿足,嘴里不断嘟囔着“抢劫啊”、“黑店啊”。
湘君对此置若罔闻,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解决问题”上。他迅速选定了一款功能足够应对今日需求的基础机型,高效完成交易,动作利落得像是在处理一项日常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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