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陨的话语在冰窟中回荡,带来了远超极北严寒的冰冷死寂。
李鸣山张着嘴,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像是离水的鱼
他看看星陨,又看看冰台上那个被冰封的婴儿,最后目光落在白蔻那仿佛凝固了的侧脸上。
第一个时代之主?杀入星空中心?杀退整个圣星,守护蓝星千年?这些词汇每一个都冲击着他固有的认知,拼凑出一个遥远而悲壮的史诗,而这部史诗的起点,似乎正与眼前这个脆弱婴儿的命运隐隐相连。
白蔻站在那里,如同一尊真正的冰雕。她周身散发的寒气不再流动,连眸中翻涌的冰雾都停滞了。
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灵魂深处那被冰封了千年的湖面,正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密而尖锐的碎裂声。
星陨没有去看两人的反应,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冰壁,望向了无尽遥远的过去,声音低沉而带着某种追忆的肃穆
“他叫‘繁’。并非他的名字,而是后世……或者说,是知晓他存在的极少数存在,给予他的代号。
如繁星曜日一般,曾照亮一片星域,也曾带来终末的审判。”
“他崛起于灵潮初涌的蛮荒时代,伙伴……皆是人杰。有掌控雷霆的狂徒,有聆听万物之音的少女,有以血肉铸就壁垒的巨人……还有他挚爱的人,那个能窥见时间支流,却始终看不清自己与他结局的女子”
星陨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砸在冰窟寂静的空气里。
“他们抗争,为了脚下这片土地,为了身后那些甚至无法理解他们为何而战的凡人”
“他们见过最深的黑暗,灵兽的屠戮,圣星早期以‘净化’为名的残酷筛选,同伴在身边一个个倒下,将未竟的梦想、残存的希望,如同火炬般,笨拙而决绝地塞到他的手中。”
“他的力量在血与火中疯狂增长,超越了时代,甚至触碰到了规则的边缘。但他付出的代价,是眼睁睁看着所有珍视之人渐行渐远,最终,连时漪也在一次针对他的绝杀陷阱中,为了扭转一个必死的未来,燃尽了所有的时间线,在他怀中化作流光散去……没有告别,只有一句消散在风里的‘活下去’。”
冰窟内,只有星陨的声音和李鸣山逐渐粗重的呼吸。
“后来,他一个人,杀穿了圣星在地球乃至临近星域的据点,剑锋直指星空深处圣星的本土。”
“没有人知道那最终一战的具体情形,只知道,他最终没有选择毁灭。”
而是以一己之力掀起了千星劫难,让星空万族,再也不敢叫出他的名字,逼得圣星势力大幅收缩,也被迫签署了万族公约,换取了蓝星之后千年的相对和平与发展,并且藏了一把开起新时代的钥匙。直至……下一次灵潮的轮回。”
星陨终于将目光收回,看向身体微微颤抖的白蔻。
“他赢了,也输了。他守护了家园,却失去了所有。他的名字被刻意抹去,他的事迹被时光尘封”
“因为他知道,过重的信仰与铭记,有时本身就会成为一种负担和破绽。所以,‘繁’的故事,只在圣星最高层的禁忌档案里,以及……像你这样的,从上个时代遗存下来的‘守望者’灵魂深处,或许还残留着些许碎片般的记忆。”
白蔻猛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上凝结出细小的冰晶。
她放在冰台上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星陨描述的并非她亲历的时代,但那种失去一切的痛楚,那种独自背负重任的孤寂,跨越两千年的时光,依旧精准地击中了她的心核。
“你……怎么会知道得如此详细……”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仿佛从冰川裂隙中挤出来的沙哑
“……连他最终的选择……”
星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而问道:“白蔻,你沉睡于此,是为了等待什么?或者说,你在躲避什么?真的为了下个灵气复苏,去赌这个时代我们能赢”
他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抛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还是说,你是在躲,在害怕,害怕这个时代依旧不如你们的后尘,小俞,秦帝,季俞,害怕自己在经历第三次,害怕,再一次的失去记忆,去往一个未知的时代。”
“而你,又是否知道,‘繁’在最终踏上星空征途之前,曾在月亮背面,留下了什么?”
白蔻倏然睁眼,冰蓝色的瞳孔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锐芒,整个冰窟的温度骤降,连李鸣山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感觉自己呼出的气息都要被冻结。
“你知道的……太多了,星陨。”
白蔻的声音危险而冰冷,周身开始凝聚起实质般的冰晶风暴。
“多到……不可能是简单的‘听说’或‘查阅档案’。”
星陨面对她的威压,没有丝毫退缩,他坦然地看着她,眼神复杂。
“我说过,我没有看过未来。但我……‘感知’过‘过去’。”
他指了指自己的额头,那里似乎有某种无形的印记在微微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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