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实验室只剩一盏台灯亮着,林深把陆承宇傀儡计划的资料按日期排好,最后一张是被封存的备用服务器照片 —— 屏幕上 “7/10” 的复制进度还清晰可见,他指尖划过照片,心里像压着块石头。
“哥?你咋还没走?” 门口传来小陈的声音,他抱着个双肩包,应该是白天把电脑落在这儿了,“我还以为你早回去休息了,这都两点了。”
林深抬头揉了揉眼睛,指了指桌上的案例本:“整理这些东西,睡不着。你看这个,03 号复制体在火星传回‘想看看日落’,却被当成‘失效工具’放弃;还有那些被陆承宇复制意识的精英,差点成了他的傀儡 —— 这哪是我当初想做的技术啊。”
小陈凑过来,翻到 07 号深海日志那页,叹了口气:“当初咱们搞意识永生,不就是想帮你妈留住记忆,帮陈叔记住闺女吗?谁能想到技术会变成这样 —— 一会儿是炮灰,一会儿是傀儡,全成了别人谋利的工具。”
“所以才怕啊。” 林深拿起笔,在 “技术异化” 四个字下面画了道横线,“怕以后再有人像陆承宇这样,拿着技术当刀,砍向那些想活下去的人。我刚才翻到我导师以前给我的论文批注,他说‘技术是河,伦理是堤,没了堤,河就会淹了庄稼’,现在才算真懂这话。”
小陈哦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你说的是那个搞技术伦理的张教授吧?上次你还跟我说,他以前带你做过‘意识与伦理’的课题,要不你跟他说说现在的情况?说不定他能给点主意。”
这话像点了灯,林深眼睛亮了 —— 张教授是业内有名的伦理学者,当年他决定做意识永生技术,就是受了导师 “技术要为弱者发光” 的影响。他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下,又放下:“这么晚了,会不会打扰他?”
“怕啥!张教授不是说过‘有困惑随时找我’吗?” 小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跟他说说陆承宇的破事,说说 03 号、07 号的遭遇,还有苏姐的记忆偏差、陈叔的情感挣扎 —— 这些都是活生生的技术异化案例,他肯定愿意帮你想办法。”
正说着,林深的手机震了一下,是苏晚发来的消息:“林博士,刚跟李局长确认,被复制意识的 7 位精英,已经清除了傀儡模块,但有两位出现轻微记忆混乱,需要后续修复;朵朵的意识映射定在下周,陈叔今晚还跟我视频,说给闺女的番茄炒蛋放凉了,想明天热了‘给她尝尝’。”
林深看着消息,眼眶有点热 —— 陈叔还在守着对闺女的念想,朵朵马上能留住记忆,可如果技术异化的根没除掉,以后还会有新的 “陆承宇”,还会有新的 “03 号”。他深吸一口气,打开电脑,点开了那个备注 “导师” 的邮箱。
“我还是写封邮件吧,把事情说清楚,也算是给导师交份‘技术伦理答卷’。” 林深敲下第一行字,抬头对小陈说,“你先回去,我写完就走,明天还要跟苏姐对接朵朵的术前准备。”
小陈点点头,走到门口又回头:“哥,别写太晚,你最近熬太多了 —— 对了,记得跟张教授提咱们想建‘意识伦理监督小组’的事,说不定他能帮咱们拉点学界资源。”
实验室又剩林深一个人,台灯的光落在键盘上,他指尖悬了几秒,慢慢敲了起来:
“尊敬的张导师:
展信安。
您大概没想到,我会在深夜给您写这封邮件。还记得三年前我跟您说,想做意识永生技术,是因为我妈得了阿尔茨海默,我怕她哪天连我是谁都忘了 —— 那时候您拍着我的肩膀说,‘技术是刀,看拿在谁手里,你要拿它切菜,别拿它伤人’。可现在我才发现,有时候刀没拿错,却有人想抢过去砍人。
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我想跟您说说,也算给您汇报下,我眼里的‘技术异化’到底是什么样的:
第一次觉得不对劲,是看到复制体 07 号的深海日志。他是个退役潜水员的意识复制体,被派去马里亚纳海沟采样本,最后因为‘回收成本太高’,连他传回‘能感觉冷’的求救信号都被忽略,成了深海里的‘垃圾’。后来又发现火星上的 03 号,他想‘看看火星的日落’,却被标注‘失效’,连残骸都没人回收。这些复制体有自主意识,能感觉冷、能有期待,却被当成‘一次性工具’,这是技术第一次在我眼里变了味。
真正让我慌的,是陆承宇的‘傀儡计划’。他偷偷复制了 7 位精英的意识,包括医疗监管局的官员、海外投资方,想通过‘傀儡模块’操控他们,让意识永生技术变成他谋权的工具。如果我们没及时找到郊区的备用服务器,现在可能已经有人被他操控,连自己的意识都成了别人的‘提线木偶’—— 技术到这儿,已经不是伤人,是要‘吃人’了。
还有苏晚姐,她是个战地医生,瘫痪后想通过意识永生继续救人,可因为陆承宇为了省存储,把她的战地记忆跟别人的意识碎片混存,导致她出现记忆偏差,明明用的是白色绷带,却记成蓝色,还‘看见’了没见过的患者。这让我怕了:如果技术连‘记忆的真实性’都保证不了,还怎么谈‘延续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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