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仙舟的穹顶之上,星轨运转如常。
银辉洒落间却难掩船体深处涌动的沉郁。
将军府总部的议事殿内。
檀香袅袅缠绕着冰冷的金属梁柱,景元端坐于主位。
指尖轻叩身前的玉质案几。
案上悬浮的光屏正反复回放着方源那带着嘲弄的传音。
每一个字都如针般扎在众人心头。
“百颗高纯度星核,十亿信用点,再加十具完好无损的持明族龙躯。”
“三日后,我在罗浮外围的陨星带取货。”
“少一样,就为符玄彦卿他们收尸吧。”
光屏熄灭的刹那,议事殿内的沉默几乎凝固成实质。
几位云骑军统领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星核与信用点虽数额庞大。
但罗浮作为存续千年的仙舟,底蕴深厚。
抽调一番便能凑齐。
真正让众人束手无策的,是那十具持明族龙躯的要求。
“将军,星核库存尚可调配,信用点也能从各商号紧急筹措,只是这持明族……”
参军季航面露难色,话未说完便已语塞。
他深知,罗浮与持明族的渊源。
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从属关系,而是交织着百年恩怨的复杂羁绊。
景元缓缓闭上眼,眉心拧起深深的褶皱。
他自然清楚其中的症结,那段尘封的往事。
即便过去百年,依旧是横亘在仙舟与持明族之间的鸿沟。
百年前,持民龙尊丹枫为救挚友白珩。
不惜违背族规动用禁忌的化龙妙法。
却因力量失控,将白珩化作了屠戮生灵的孽龙。
那一日,仙舟东南隅的云阁被孽龙的利爪撕碎。
数千名云骑军与平民葬身龙口。
事发之后,愤怒的持明族长老们将丹枫囚禁于族地深处。
扬言要让他永世承受刑罚,以谢罪罗浮。
可彼时的景元刚接任云骑将军之职,深知丹枫的本心并非作恶。
更明白持明龙尊的天赋对罗浮的重要性。
他力排众议,亲自前往,以“仙舟需留有用之才”为由。
将丹枫带出,转世为如今的丹恒。
这本是景元为罗浮长远考虑的决策,却在持民族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在他们看来,景元此举是公然践踏持民族的族规。
是对那些死于孽龙之祸的族人的亵渎。
虽未因此与罗浮翻脸,但两族的关系早已降至冰点。
持民族封闭了族地与仙舟中枢的直接联络。
族中长老更是对景元避而不见。
这份不满,如同埋藏的火种,只待一个爆发的契机。
“我去见过持明族的龙师了。”
景元睁开眼,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闭门羹。”
“不仅是他,连几位年轻的持明族,也态度强硬。”
“说宁可玉石俱焚,也绝不会交出任何一位族人。”
议事殿内一片哗然。
谁都知道,持民族虽人数不多,但个个身怀控水的绝技。
龙躯更是坚不可摧。
若是真的撕破脸,他们即便无法撼动罗浮根基。
也足以在仙舟内部造成巨大动荡。
而此刻的罗浮,刚经历过星核危机的余波。
实在经不起再一场内耗。
“将军,难道真要答应方源拿魔头这般无礼要求?”
云骑统领按捺不住怒火,猛地站起身:
“持民族不愿交人,我们便强行征召!”
“我罗浮的战力,难道还压制不住一个封闭的族群?”
“强行征召?”
景元抬眼看向他,目光沉如寒潭:
“魏统领,你可知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
“持民族若真要反攻,仙舟都会受到波及?”
“更重要的是,罗浮能存续至今,靠的从来不是武力压制。”
“而是各族群的同心协力。”
“今日我能强行带走十名持明族人,明日其他族群便会人人自危。”
“届时罗浮便会从内部瓦解。”
“我这个将军,是要守护罗浮,而非毁掉它。”
魏将领脸色涨红,却无从反驳,只能重重地坐回原位。
殿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案几上的檀香。
在空气中缓缓流淌,映衬着景元眉宇间的焦虑。
他何尝不想拒绝方源?
何尝不想率领云骑军与那狡诈的魔头一战?
可他不能。
符玄和彦卿对于罗浮的未来有多重要,他比谁都清楚。
“将军,或许……或许可以再找龙师谈谈?”
季航小心翼翼地提议: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说明如今罗浮的危局,或许长老们能以大局为重。”
景元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他又何尝没有尝试过?
从将军府出来后,他便直奔持明族的聚居地。
龙师早已在谷口等候,这位白发苍苍的持明族老者。
龙角上布满了岁月的裂纹,眼神却锐利如刀。
不等景元开口,他便冷冷说道:
“景元将军不必多言,交出族人之事,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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