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工坊的混乱与硝烟尚未散尽,李元芳已带着那张标注着“上阳宫”红点的城防图,以及左臂那不断蔓延的刺骨寒意,冲出了矿道出口。
夜色深沉,西苑冷风扑面,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惊涛骇浪。九龙殿的杀局虽被暂时阻止,但墨先生逃脱,更大的阴谋已然浮现!上阳宫!陛下重阳日的起驾之所!
“李朗!你立刻带几人,循张环打开的暗门方向继续追索墨先生踪迹,但切勿孤军深入,以探查为主!”李元芳语速极快,声音因寒气侵体而微微发颤。
“是!将军您…”李朗担忧地看着他青黑色的左臂。
“我无碍!必须立刻将此图呈送大人!”李元芳打断他,翻身上马,狠狠一夹马腹,朝着狄府方向疾驰而去。左臂的麻木感正逐渐向肩胛蔓延,那股幽焰冷铁的阴寒之气,远超寻常伤痛,竟似活物般不断侵蚀着他的经脉。他咬紧牙关,全力运转内力抗衡,额头渗出细密冷汗。
狄府书房,灯火依旧。狄仁杰并未安歇,正对着洛阳沙盘凝神思索,等待着前方的消息。当看到李元芳带着一身寒气、脸色苍白地闯入,尤其是那条触目惊心的青黑色手臂时,他霍然起身。
“元芳!”
“大人…机关已破…但墨先生从密道遁走…缴获此图…”李元芳将城防图递上,身形微晃,几乎站立不稳。
狄仁杰一把扶住他,触手只觉冰冷刺骨,顿时脸色大变:“幽焰冷铁之伤?!”他立刻朝外厉声道:“狄春!快取热水、烈酒、银丹草膏!速请沈太医!”
他将李元芳扶到椅上,迅速展开那张城防图,目光瞬间被上阳宫那个巨大的红点吸住,瞳孔骤然收缩!
“上阳宫…他们竟欲在陛下起驾前动手?!”饶是狄仁杰,此刻也不禁骇然。陛下若在上阳宫出事,后果同样不堪设想!
“大人…墨先生…可能伪装…内侍…”李元芳强忍着寒意,断断续续将工坊内见到那名内侍省太监接应之事说出。
狄仁杰心如电转,瞬间将一切串联起来!内侍省批条、物料司太监、宫中黑影、对兰台档案的兴趣…对手对皇宫的渗透,远非一点半点!墨先生能从容从地下暗道脱身,必然在宫内有完善的接应点和新的藏身之所!而上阳宫,此刻恐怕已布满了杀机!
“好毒的计策!九龙殿若不成,便在上阳宫发难!无论如何,都要在重阳之日掀起滔天巨祸!”狄仁杰面色铁青。
这时,狄春已带着热水烈酒等物跑来,沈太医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众人七手八脚帮李元芳褪去半边衣袖,只见其左臂肿胀,皮肤青黑,一道被碎片划出的伤口虽不深,却不断渗出带着寒气的黑血,触之如冰。
沈太医倒吸一口凉气:“果然是幽焰冷铁之寒毒!霸道无比!”他立刻用银针封住李元芳肩周大穴,减缓毒气上行,又以烈酒清洗伤口,敷上特制的银丹草膏。药膏触及伤口,竟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冒起缕缕白气。
李元芳闷哼一声,只觉一股灼热与刺寒在伤口处激烈交锋,剧痛钻心,但那股蔓延的麻木感总算被暂时遏制。
“沈太医,元芳伤势如何?”狄仁杰急问。
“寒毒已侵入经脉,万幸李将军内力深厚,暂能压制。但需尽快祛除寒毒,否则恐伤及根基!老夫需以火针之术,辅以汤药,连夜救治!”沈太医凝重道。
狄仁杰看着李元芳苍白却坚毅的脸,心如刀绞。但此刻,上阳宫的危机迫在眉睫,容不得半分延迟。
“元芳,你安心疗伤。”狄仁杰沉声道,“其余之事,交给老夫!”
“大人…不可…冒险…”李元芳挣扎欲起。
“躺下!”狄仁杰罕见地厉声呵斥,“这是命令!狄春,你在此协助沈太医,务必治好元芳!”
“是!”狄春红着眼圈应道。
狄仁杰深深看了李元芳一眼,拿起那张城防图,毅然转身走出书房。他的背影在灯下拉得很长,透着一股决绝的威严。
此刻,已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狄仁杰并未回房,而是直接走入院中,对肃立待命的曾泰及一众狄府护卫沉声道:“备轿!即刻入宫!”
“恩师,此刻宫门未开…”曾泰惊道。
“持陛下密旨,叩阙!”狄仁杰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马车在寂静的街道上疾驰,很快来到宫门前。守卫宫门的禁军见是狄仁杰车驾,又验过那道加盖皇帝密玺的手谕,不敢阻拦,急忙开启侧门。
狄仁杰直入大内,并未前往长生殿惊扰可能刚刚歇下的女皇,而是直奔内侍省!
此时的内侍省衙门灯火通明,大小太监们已被深夜到来的狄仁杰惊动,纷纷迎出,为首的是内侍监副统领,一脸惊疑不定。
“狄阁老深夜至此,不知…”
“路正何在?”狄仁杰打断他,目光如电,扫过众人。
“路总管…应在值房歇息…”
“带路!”狄仁杰不容分说,径直向内走去。曾泰带人紧随其后,气势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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