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明的请柬,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头,在狄仁杰一行人间激起层层波澜。这突如其来的邀请,透着诡异与危险,却也可能是撕开剑南迷雾的最佳契机。
“大人,此宴凶险异常,司徒明此时相邀,必是已对我等身份起疑,恐是鸿门宴!”李元芳眉头紧锁,手不自觉按向腰间。
狄仁杰捻须沉吟:“疑则疑矣,但他若真确定我等身份,来的就不是请柬,而是刀兵了。他称‘共商合作’,或许是想探我等虚实,甚至…拉拢利用。毕竟,一个拥有强大护卫、资金雄厚的‘北地药商’,对其而言亦有其价值。”
他看向众人:“此宴,需去。不仅要全身而退,更要借此机会,窥探蜀中会虚实,甚至找到线索。”
他当即布置:“元芳,你明日随我赴宴,见机行事。曾泰,你带两人,于锦云轩外隐蔽处接应,若有异动,即刻接应,并设法通知观察使府…或许,那位裴校尉,可稍加利用。张环、李朗,你二人留守客栈,看守证物,并做好随时撤离或接应的准备。”
“是!”众人领命,神情肃然。
翌日傍晚,华灯初上。狄仁杰与李元芳乘坐马车,来到城西锦云轩。只见朱门高墙,气派非凡,门前石狮威武,灯火通明处,可见护卫林立,目光锐利。
递上请柬,门房恭敬引二人入内。穿过重重庭院,廊回路转,其间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布置得极尽奢华,更暗合奇门遁甲之术,若非有人引领,极易迷失方向。李元芳暗自心惊,将路径布局默记于心。
终于来到一处临水花厅,厅内已是丝竹悦耳,灯火辉煌。主位之上,端坐一位身着锦袍、年约五旬、面皮白净、双眼细长透着精明的男子,想必便是蜀中会会长司徒明。其下手坐着几位看似会中骨干以及…一位狄仁杰意想不到的熟人——观察使府校尉裴文清!他依旧穿着常服,神色略显拘谨。
见到狄仁杰二人进来,司徒明并未起身,只是微微一笑,拱手道:“这位想必就是北地药商怀英先生了?久仰久仰,果真气度不凡。快请入座!”
言语客气,姿态却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狄仁杰从容还礼:“司徒会长谬赞,老夫一介行商,岂敢当‘久仰’二字。蒙会长相邀,荣幸之至。”与李元芳在下首客位坐下。
裴文清看到李元芳,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不安,微微颔首示意,并未多言。
宴席开始,珍馐美味流水般呈上,歌舞伎翩翩起舞。司徒明谈笑风生,话题多在药材、风土人情上打转,看似一场寻常商贾应酬。但席间那几位会中骨干,目光却不时锐利地扫过狄仁杰和李元芳,带着审视与探究。
酒过三巡,司徒明话锋一转,似不经意问道:“怀英先生此次南下,除了药材,不知还对何种生意感兴趣?我蜀中会在这剑南一地,倒是有些门路,或可合作。”
狄仁杰放下酒杯,呵呵一笑:“老夫年纪大了,也就倒腾些药材本行。不过,一路行来,见剑南物产丰饶,尤其矿产似也丰富,可惜老夫对此道一窍不通啊。”
他故意提及“矿产”,暗中观察司徒明反应。
司徒明眼中精光一闪,笑容不变:“矿产确是不少,不过多是官家经营,我等商贾,难以插手。倒是先生所言药材,如今西南好药材多在高山险壑,运输不易,成本高昂啊。”他巧妙地将话题拉回,却并未完全回避矿产之事。
“哦?运输不易?”狄仁杰故作好奇,“老夫听闻蜀中会掌控西南茶马盐铁,通路无数,竟也有为难之时?”
司徒明哈哈一笑:“先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今汛期将至,山路越发难行,加之…呵呵,有些地方不太平,匪患丛生,即便是我会,也要小心行事。”他话中有话,目光扫过李元芳,“听闻先生前日途经野狼峪,便遇上了麻烦?幸得裴校尉路过?”
裴文清闻言,神色更显不自然。
狄仁杰点头:“确有此事。多亏裴校尉及时出现,惊走匪徒。老夫还未好好谢过裴校尉。”他朝裴文清举杯。
裴文清勉强举杯回应:“分内之事,老先生不必客气。”
司徒明将一切看在眼里,笑道:“裴校尉年轻有为,乃郭大人麾下干将,日后前途无量。有他等守护地方,我等商贾方能安心行商啊。来,老夫敬裴校尉一杯。”
裴文清连称不敢,饮尽杯中酒,额角却似有细汗渗出。
李元芳冷眼旁观,察觉这裴文清似乎对司徒明颇为忌惮,甚至…有些畏惧。而司徒明言语间,对观察使郭鸿瑾及官府军队,竟似有隐隐的掌控之意。
宴席继续进行,看似觥筹交错,宾主尽欢,实则暗流涌动。狄仁杰巧妙周旋,不时旁敲侧击,司徒明则老奸巨猾,应对自如,滴水不漏。
约莫一个时辰后,司徒明似有醉意,挥退歌舞,对狄仁杰道:“怀英先生,今日相谈甚欢。老夫后园藏有几株罕见的三色山茶,正值花期,不知先生可有雅兴一同观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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