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庭局衙署位于皇城西北隅,紧邻宫人居住的巷院,平日里算不得什么紧要所在,入夜后更是寂静无人。李元芳率人赶到时,衙署大门紧闭,唯有檐下两盏气死风灯在夜风中摇曳,投下晃动的光影。
“围起来!所有出口,不得放走一人!”李元芳低声下令,内卫精锐立刻散开,将这座不大的衙署围得水泄不通。
他亲自带人,并未叩门,而是运起轻功,悄无声息地翻墙而入。院内一片漆黑,唯有最里间的一处值房还透出微弱的灯火。
李元芳打了个手势,示意手下封锁各处门窗,自己则如狸猫般潜至那亮灯的值房窗外,舔湿窗纸,戳开一个小孔,向内窥视。
值房内,一个身着青色宦官常服、身形微胖、面白无须的中年人,正背对窗户,伏在案前,似乎在疾书着什么。正是掖庭局令杨思勖!他书写的手势略显急促,写几笔便停顿一下,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显得心神不宁。
李元芳不再犹豫,猛地一脚踹开房门!
“砰!”
木屑纷飞!杨思勖吓得浑身一颤,手中的笔“啪嗒”掉在桌上,墨汁染污了刚刚写了一半的纸张。他霍然回头,看到持剑而入、面色冷峻的李元芳,以及门外影影绰绰的内卫身影,脸上瞬间血色尽褪,肥硕的身体如同筛糠般抖动起来。
“你……你们……李将军?这是何意?”杨思勖强自镇定,声音却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想要起身,双腿却软得无法支撑。
李元芳根本不与他废话,剑尖一指桌上那墨迹未干的纸张,冷喝道:“拿下!”
两名内卫如狼似虎般扑上,一左一右将杨思勖死死按住!另一人迅速上前,将桌上那张纸拿起,只见上面写着些零散的词句,似乎是在记录某些宫人的过失,但在纸张边缘,却有几个看似无意划下的、与青鸾玉佩上相似的云涡纹路!
“杨思勖!你的事发了!”李元芳厉声道,“‘青鸾’逆党已然覆灭,地宫贼人尽数落网!尔等勾结吐蕃,图谋不轨,还不从实招来!”
杨思勖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彻底瘫软下去,裤裆处瞬间湿了一片,腥臊之气弥漫开来。他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哀嚎:“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奴婢……奴婢也是被逼的!是……是‘阁主’!一切都是‘阁主’指使!奴婢……奴婢只是奉命行事啊!”
“‘阁主’是谁?现在何处?!”李元芳逼问。
“奴婢……奴婢不知‘阁主’真容……每次……每次都是他派人传信……或将指令藏在……藏在废弃水渠的石板下……”杨思勖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问什么答什么,“他……他神通广大……宫内宫外,仿佛无所不知……奴婢……奴婢不敢不从啊!”
“传递指令的是何人?”
“是……是一个老道士……偶尔……偶尔也会是其他人……奴婢……奴婢不认识……”
“吐蕃之事,你知道多少?”
“奴婢……奴婢只知‘阁主’与吐蕃有联系……具体……具体不知……好像……好像是通过西市的‘胡商’……”
李元芳见他所知有限,且已彻底崩溃,不再多问,令人将其严密捆缚,堵住嘴,迅速押往内卫府秘牢。同时,下令彻底搜查杨思勖的值房和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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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卫府,秘牢。
杨思勖被单独关押在一间更加坚固的囚室内。狄仁杰并未立刻审讯,而是先查阅了李元芳从其值房中搜出的所有物品。除了那些带有疑似密信纹路的纸张,还在其床榻下的暗格里,找到了一些金锭和几件来自吐蕃风格的金器,以及……一小包用剩的“龙涎冰片”!
物证确凿!
狄仁杰这才走入囚室。杨思勖见到狄仁杰,更是吓得磕头如捣蒜,将之前对李元芳招供的内容,又颠三倒四地重复了一遍,不断强调自己是受“阁主”胁迫。
狄仁杰静静听完,方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直透心底的力量:“杨思勖,你口口声声说受‘阁主’胁迫。本阁问你,你身为掖庭局令,虽非显宦,亦有品阶,在宫内多年,根基本不算浅。究竟是何等胁迫,能让你甘冒诛九族之风险,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杨思勖哭声一滞,眼神闪烁,嗫嚅道:“‘阁主’……‘阁主’他……他掌握奴婢……掌握奴婢一些……一些见不得光的旧事……”
“哦?旧事?”狄仁杰目光如炬,“是贪墨宫帑?还是苛待宫人?亦或是……与某些前朝旧人,有所牵连?”
杨思勖身体猛地一颤,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狄仁杰知道触及了要害,步步紧逼:“你入宫多年,若本阁没记错,你是在贞观末年净身入宫的?而前朝萧皇后,正是贞观二十二年薨逝。时间上,倒是巧合得很啊。”
杨思勖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冷汗如雨而下。
“看来本阁猜对了。”狄仁杰冷笑一声,“你并非简单被胁迫,你本就是‘青鸾’早年埋下的钉子!是萧皇后留给‘阁主’的遗产之一!所谓的胁迫,不过是你掩饰真实身份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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