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眼前,赫然正是那自己无比熟悉的、雕刻着古老灯盏图案的迷宫入口的岔路口!
然而,一切又都不同了。
那曾经象征着爱情、友情、亲情的三条岔路,如今只剩下孤零零的一条,静静地矗立在正中央的位置。
左右两侧的甬道入口仿佛从未存在过,只剩下光滑冰冷的石壁,严丝合缝地封死了所有去路。
唯有中间那条甬道的入口,幽深依旧,就像是一张怪兽沉默的巨口。
秦风暗自思考,这不正是“血浓于水,不离不弃”的亲情岔路吗?
秦风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刚刚明明通过了友情甬道的考验,踏入了石室,放入了信物,得到了指引,穿过了峭壁。
可结果,竟是被送回了起点?
不,这甚至不能算是起点,因为选择已经被剥夺殆尽,只剩下了这唯一的一条路,那通往未知亲情考验的甬道。
这迷宫的残酷,远比他想象的更加诡谲和深不可测。
它似乎并非简单地让人经历考验,更像是在用一种近乎冷酷的方式,逼迫他一层层剥开内心,最终直面那最根源、也最沉重的羁绊。
秦风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他抬脚,带着一种比踏入友情甬道时更加决绝、也更加沉重的步伐,一步踏入了那片未知的黑暗之中。
他只感觉到自己的周身,瞬间就被一股比友情甬道更加沉重、更加粘稠的黑暗所吞噬。
这里的空气不再冰冷,而是带着一种陈腐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潮湿霉味,其中还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甜腥气。
脚下的地面也不再是坚硬的岩石,而是覆盖着一层湿滑、绵软的苔藓,每一步踏下,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叽”声,仿佛踩在了某种腐败的血肉之上。
墙壁也不再是冰冷光滑的石壁,而是呈现出一种怪异的、如同凝固血浆般的暗红色泽,表面布满了扭曲的脉络和凸起,触手冰凉滑腻,如同某种巨大生物的脏器内壁。
秦风只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这种挤压感,并非物理上的束缚,而是一种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的精神重负,仿佛血脉深处最沉重的羁绊化作了实质,勒紧了他的心脏。
秦风只觉得胸口发闷,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就在此时,甬道深处毫无征兆地刮起一阵阴风。
风里裹挟着细碎的呜咽,层层叠叠,直往秦风的耳朵里钻。
这声音并非来自外界,更像是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悲切与渴望。
就在这呜咽的风声之中,这神秘甬道两侧那暗红色的“肉壁”之上,就开始缓缓的浮现出了模糊的光影。
看到了这些,秦风的瞳孔不由得骤然的收缩。
那居然是自己无比熟悉、无比眷恋,无数次在自己的梦里出现的低矮的屋檐,在夕阳艳红的光华照射之下。
屋檐下,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冰冷的门槛旁,静静的蹲在那里,死死的咬着嘴唇,倔强地不让自己哭出声,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远处小路的尽头,那里空空荡荡,只有渐渐暗淡下来的绝望的等待。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骨髓深处的孤寂与冰冷瞬间攫住了秦风,那是他以为自己早已深埋、早已遗忘的童年烙印。
画面忽然之间凭空一晃,然后场景就是那么直接的切换,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就是那么突兀的就在一瞬间就充满了鼻腔。
就在这狭窄的病房之中,在惨白的灯光照射之下,一个隐藏在他记忆深处,无比清晰的瘦骨嶙峋的老人的身影,就是那么凭空出现在了那里,那是在他心中永远的牵挂,是他那最难舍的爷爷。
爷爷就是那样静静的躺在病床上,那枯槁的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的抓住床边还是那样青涩的秦风的手腕,指甲深深的陷入了他的皮肤。
爷爷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他,嘴唇不断的翕动着,但是却发不出任何清晰的声音,只有喉咙里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
那眼神里,充满了难以言说的痛苦、不甘,以及对眼前孙子深不见底的、令人窒息的依赖与责备!
这责备并非针对具体的事,而是针对血脉相连却无法分担其痛苦、无法挽留其生命的宿命。
就在这一瞬间,一股巨大的、混合着深切愧疚与无边无力感的悲伤如同洪水猛兽般猛地就冲垮了秦风的心防,几乎让他当场窒息。
“爷爷……”秦风痛苦地低吼一声,猛地闭上了眼睛,试图驱散这撕心裂肺的记忆。
然而,那血脉相连的沉重感,那无法割舍也无法解脱的责任与遗憾,却像最坚韧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四肢百骸,拖拽着他的灵魂向更深的泥沼沉去。
他用力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剧烈的刺痛感似乎给他带来了一丝短暂的清醒。
就在此时,前方的那片粘稠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之中,异变陡生!
那暗红色的肉壁和湿滑的地面如同融化的蜡油般剧烈蠕动、汇聚,伴随着那令人作呕的、粘稠物体摩擦挤压的“咕唧”声,一个庞大而扭曲的阴影怪物逐渐成型。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像是由无数条滑腻、惨白的巨大蛞蝓融合而成,体表不断的渗出了腥臭的粘液,滴落在苔藓上发出“嗤嗤”的轻响。
无数空洞的眼窝在它那不断变幻的体表上下开合,每一个眼窝的深处,都映照出了秦风记忆中爷爷临终时那双充满痛苦与依赖的眼睛!
一股混合着死亡腐朽气息和深入骨髓恐惧的冰冷意志,如同实质的潮水般向秦风压迫而来,要将他彻底冻结、吞噬,碾碎在这代表血缘最深重负担的阴影里。
秦风浑身冰凉,几乎要被那无数双“爷爷的眼睛”和蛞蝓怪兽散发的冰冷绝望所压垮。
他下意识地后退,后背重重的撞在了冰冷滑腻的甬道墙壁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绝望时刻,爷爷病床上那只紧紧抓住他手腕的枯槁的手,那深入骨髓的触感,突然无比清晰地在他记忆中重现!
那不仅仅是依赖和责备,那更是爷爷在生命最后时刻,对他这个孙子最深的、无法割舍的牵挂!
爷爷是痛苦的,但爷爷抓住他,是想要传递什么?是想要抓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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