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姜羿摇摇头,露出一抹惨然却又释怀的笑容,“油尽灯枯,本源已散,非任何外力能挽回……”
“能在我彻底湮灭前,恢复神智,再见你们一面,苍天待我姜羿……已是不薄……”
他猛地咳嗽起来,魂体变得更加透明。
“兄长!时间不多!你听我说!”姜羿死死抓住萧辰的手,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光彩。
“我被度化期间,虽浑噩,但因修为尚可,被那定光佛留在身边充当侍僧,端茶递水……无意中听到了一些隐秘!”
“西方教……意图大兴!欲将教义大规模传入东土,度化众生,与玄门争锋!此为其一!”
“其二!我们的至交好友……孔宣!”
“他并未真正皈依,而是被西方教以秘法囚禁,强封为‘孔雀大明王’,身陷囹圄,受尽屈辱!”
“我听闻……西方教下一步,似乎欲逼迫孔宣师兄,统领某一支妖族,祸乱东方,为他们西方东进制造借口和机会!”
听到孔宣的名字,萧辰瞳孔骤缩!
那位骄傲绝伦、五色神光刷尽万物的孔宣师兄,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当初……金鸡岭……为兄你极力劝阻孔宣师兄莫要卷入封神杀劫……”
“是我……是我未能尽力劝说,最终……唉!”姜羿眼中满是悔恨。
“姜贤弟,此事岂能怪你!”萧辰急忙道。
姜羿摇摇头,气息越发微弱,但他却用尽最后力气,目光灼灼地盯着萧辰:“兄长!我已知晓……”
“封神之后,绝地天通,人皇不复……”
“但也听闻你在封神台上,为人族争气,重燃人皇薪火!”
他反手紧紧抓住萧辰的手,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期盼与恳求:“兄长!你虽为妖族之身,但你的心,比许多人族更懂‘人’!”
“人族气运不该绝!也不能绝!”
“为弟……恳求你!助我人族,寻回失落的人皇之道,重振我族气运!”
“我姜羿死不足惜,但若人族永世为奴,我……死不瞑目啊!”
看着姜羿那充满最后希望的眼神,听着这沉甸甸的托付,萧辰的心脏如同被巨锤击中!
他本心只想逍遥长生,苟全性命于乱世。
为人族抗争一次,已是极限。
如今要将这复兴一个种族的巨大重任扛在肩上?
他能做到吗?他有这个能力吗?
这背后的艰难险阻,几乎无法想象!
就在萧辰内心剧烈挣扎,迟疑不定之际——
噗通!
姜羿竟挣扎着,挣脱开姜小虎的搀扶,拖着即将消散的魂体,对着萧辰,重重地跪了下去!
他穿着一身刺眼的僧衣,却行着人族最郑重的礼节。
姜羿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声音嘶哑却无比清晰:“兄长!我姜羿,仅以一人之名,一魂之愿,恳请您——助我人族,寻找人皇,重振气运!”
这一跪,如同泰山压顶,重重地压在了萧辰的心上!
他看着这位生死至交,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殷商忠良,如今身着仇敌的僧袍,形容枯槁,却为了族群未来,向他这个“妖”跪地祈求……
萧辰闭上了眼睛,前世今生,三百年的逍遥,看尽的热闹,无数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最终,定格在封神台上人族气运爆发的那一刻。
定格在女娲宫中看到的那些祈祷的面孔上。
定格在姜羿此刻这沉重的一跪上。
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感,混合着对挚友的承诺,对族群命运的同情。
以及他内心深处那份源自现代灵魂的、对“公平”与“自强”的认同,终于压倒了那苟了三百年的惰性!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睁开眼,重重地点了下头,伸手将姜羿扶起:“好!姜贤弟,我答应你!”
“只要我萧辰还有一口气在,必为人族争那一线生机!”
“好!好!好!”得到萧辰肯定的答复,姜羿脸上露出了无比欣慰和释然的笑容,连说了三个好字。
他知道,自己这位兄长看似散漫,实则身负经天纬地之才,胸怀锦绣。
只要他肯答应,必会竭尽全力!
他立刻将一旁早已哭成泪人的姜小虎拉过来,厉声道:“小虎!跪下!”
姜小虎噗通跪下。
“从今往后,萧辰叔叔,亦是你叔父!”
“这……”萧辰欲要阻止,但姜羿没给他机会。
“他的言语,便是为父的言语!他的意志,便是为父的意志!”
“你需视之如父,敬之如父,追随左右,万死不辞!”
“你可明白?!”姜羿用尽最后的力气,郑重嘱托。
“父亲!孩儿明白!孩儿明白!”姜小虎泣不成声,连连磕头。
“不可!贤弟,这如何使得!”萧辰连忙想要阻止。
“兄长!听我说完!”姜羿紧紧抓住萧辰的手,气息越发急促微弱,“此前托付,仅是麻烦你照拂小虎一二。”
“但如今……兄长既为人族振兴大计,必要聚拢力量,应对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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