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进阁楼时,宴晚的手指在键盘上悬了三秒。
陈悦发来的投稿邮箱还亮在屏幕上,后缀是“金梭奖”三个字,像团烧红的炭。
她把手机压在胸口,能听见布料下传来自己急促的心跳——这是她第三次打开这个界面,前两次都在输入到“设计师姓名”一栏时关掉了网页。
“Lumiere”,她对着草稿纸上的法语单词轻轻念了一遍。
这是她昨夜蹲在衣柜前想了半宿的名字,“微光”,像极了她此刻的处境:躲在沈时烬投下的阴影里,却总想着往有光的地方挪一寸。
鼠标点击发送键的瞬间,她整个人都绷紧了。
电脑右下角弹出“发送成功”的提示,她立刻拔掉网线,把笔记本塞进床底的旧鞋盒。
转身时膝盖磕在床头柜上,疼得她倒抽冷气,却又立刻捂住嘴——沈宅的地板连咳嗽声都会惊醒声控灯。
三天后,陈悦的电话在凌晨两点打进她的备用手机。
“初评通过了!”陈悦的声音带着哭腔,“评委组炸了,赵子墨说这根本不是新人能做的东西,说背后肯定有大牌团队......”
宴晚握着手机的手在发抖,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缩在被子里,盯着窗外沈时烬书房的灯光——那盏灯已经亮了十七个小时,他最近在谈和米兰高定周的合作案,按理说该忙得脚不沾地,可她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跟着她。
“叶澜也来了评审会。”陈悦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她说如果设计师愿意接受专访,她亲自写封面故事......晚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晚照”可以复活。
意味着她能站在聚光灯下,而不是缩在沈时烬的阴影里当替身。
意味着......
“我知道。”宴晚的喉咙发紧,“别告诉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挂断电话时,她的指尖还在颤。
床头柜上的相框里,沈时烬和“白月光”的合影正对着她笑——那是他书房里唯一的照片,被她趁他出差时偷偷翻拍过。
照片里的女孩穿着酒红色缎面裙,和她昨夜塞进防尘袋的那套,裁片弧度分毫不差。
“不是我抄她,是她像我。”宴晚对着照片轻声说。
三年前第一次在沈时烬书房见到这张照片时,她就认出了那个背影——那是她双胞胎妹妹宴昭,在十八岁生日当晚跳进护城河的宴昭。
窗外传来汽车碾过碎石路的声响。
宴晚猛地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转身时正撞进沈时烬的视线里。
他站在卧室门口,西装裤脚还沾着夜露,领带松松垮垮挂在颈间。
目光扫过她泛红的眼尾,扫过她攥得发白的被角,最后落在她枕头下鼓起的形状上。
“又做噩梦了?”他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刀,“上次说的助眠香薰,让陆管家送过来。”
“不用。”宴晚扯出个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可能是......”
“天气太热。”沈时烬替她说完,抬脚走进卧室。
他身上带着冷冽的雪松味,经过她身边时,阴影笼罩下来,“最近总见你翻素描本。”
宴晚的呼吸一滞。
三天前她在书房打印设计图时撞翻的咖啡杯,渍痕应该还在他的会议纪要上。
“学画。”她听见自己说,“上次陪你参加慈善晚宴,看到夫人小姐们的礼服......”
“宴晚。”沈时烬突然俯身,指节叩了叩她枕头,“藏什么?”
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宴晚能看见他眼底的冷光,像小时候父亲喝醉后举起的酒瓶——那时候她也是这样,把被撕碎的参赛奖状藏在枕头下,直到父亲摔门而去,才敢摸出来对着月光粘补。
“没什么。”她伸手按住枕头,“就是......陈悦送的护手霜,味道太浓,怕你嫌。”
沈时烬的手指悬在她手背上方半寸,迟迟没有落下。
空气里的雪松味突然变得刺鼻,宴晚甚至能数清他睫毛的根数——这是三年来离他最近的一次,近到能看见他眼尾淡淡的青,像被揉皱的纸。
“睡吧。”他突然直起身子,转身时西装下摆扫过她脚背,“明天跟我去参加叶澜的茶会。”
茶会设在云顶酒店顶层。
宴晚跟着沈时烬走进包厢时,叶澜正站在落地窗前看外滩。
她穿件墨绿真丝衬衫裙,发尾别着枚银杏叶胸针——和宴晚设计的那套礼服领口暗褶,弧度一模一样。
“沈总。”叶澜转身,目光扫过宴晚时顿了顿,“这位是?”
“助理。”沈时烬说。
宴晚垂着眼,指甲掐进掌心。
三年前在巴黎高定周,叶澜亲手把“金梭奖”奖杯递到她手里时,说的是:“宴晚,你是我见过最有灵气的设计师。”
“听说最近有个叫Lumiere的新人。”叶澜端起茶盏,“作品里有股子劲儿,像......”她突然抬眼看向宴晚,“像我一个学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