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住脸，指缝间漏出压抑的呜咽。
这是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哭，三年前昭昭的葬礼上没哭，宴晚被他当众羞辱时没哭，甚至昨天发现日记本真相时都没哭。
此刻却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眼泪顺着指缝砸在西装裤上，洇出深色的小团。
“你把对母亲的怨恨，投射到了昭昭身上。”林疏桐递过纸巾盒，“你母亲为了情夫离开家庭，所以你潜意识里认为，所有说’爱你‘的女人都会背叛。
昭昭的死，让你既愧疚又恐惧——你怕再爱一个人，会重蹈覆辙。
所以你选择宴晚，因为她和昭昭长得像，你以为这样就能控制自己的感情。“
沈时烬猛地抬头，眼底血丝密布：“可我现在控制不住了。
我看见她设计稿上的’晚‘字会心慌，她三天没出现在公寓我会翻遍所有监控，甚至......“他喉结滚动，”甚至她被我骂哭时，我躲在书房抽了半包烟。“
林疏桐轻轻点头：“这说明你在真实地爱上一个人，而不是爱着记忆里的幻影。
但现在，你需要先学会原谅自己。“
治疗室外，雨不知何时停了。
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一缕微光，照在墙上的电子屏上——“盛霆集团总裁现身酒店，疑似精神崩溃”的新闻弹窗正不断刷新，配图是沈时烬站在宴晚房门口的模糊背影。
“沈先生现在需要静养，不接受任何采访。”林疏桐的助理举着手机挡在镜头前，可记者的追问还是穿透玻璃门：“听说沈总和宴设计师是双生姐妹替身梗？”“盛霆股价今早暴跌5%，是否和总裁私人生活有关？”
宴晚在工作室落地窗前看完这条新闻时，咖啡已经凉透了。
林小蔓端着热可可过来，杯壁上的雾气模糊了她担忧的眉眼：“晚姐，要不去看看他？
毕竟......“
“他不属于我了。”宴晚打断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项链盒，“他属于那个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人。”
可窗外的阳光落在她脸上时，她还是想起沈时烬刚才发红的眼尾，想起他伸手又缩回的模样——像个打碎了最珍贵玩具的孩子，手足无措地站在废墟里。
手机在这时震动，备注“苏晓”的对话框弹出：“昭昭出事那晚，我好像看到......”
宴晚的呼吸一滞。
她盯着屏幕上未发送的消息，忽然想起妹妹出事前三天，曾说要带她去见一个“能证明清白”的人。
窗外的风掀起设计稿，一张月白色旗袍的画纸飘落在地。
上面的并蒂莲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像极了十六岁那年，她和昭昭在荷花池边许的愿——“等我们都找到爱人，要穿姐妹款的婚服。”
她弯腰捡起画纸，手机在掌心发烫。
苏晓的消息提示还在闪烁，像团小小的火，要烧穿这三年来所有的谎言与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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