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烬的西装袖口被扯得变了形。
他站在第一排VIP座,手指还保持着抓椅子扶手的姿势,指节白得几乎透明。
方才那桶脏水泼下去时,他听见自己心脏漏跳了一拍——像三年前在医院,护士说“宴夫人的透析管堵了”时的那种慌乱。
“这是...意外?”旁边的品牌方总监声音发虚。
沈时烬没说话。
他看见宴晚在后台走动的身影,看见许曼冲过去补妆,看见她转身时裙角的污渍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起三年前的圣诞夜,宴晚缩在他书房的地毯上改设计稿,鼻尖冻得通红,却不肯穿他让人送的羊绒披肩,只说“这是我该受的”。
T台的灯光突然暗了。
沈时烬的喉结动了动。
他摸出手机,想给林小蔓发消息调监控,屏幕却在这时亮起——是三年前宴晚第一次来沈宅时拍的照片,她站在落地窗前,影子被拉得很长,像株努力往光里长的草。
聚光灯“刷”地打在T台中央。
宴晚走出来的那一刻,沈时烬的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她的裙身沾着污渍,却走得比任何一场高定秀的模特都直。
碎钻在污渍里闪着星子般的光,珍珠披肩搭在肩头,像落了层月光。
她的下巴抬得很高,眼尾微微上挑,是他从未见过的、带着点锋利的骄傲。
第一排的时尚评论家最先反应过来。
他摘下眼镜擦了擦,又戴上,突然拍起手来。
掌声像火星掉进干草堆,从VIP区蔓延到媒体席,最后响彻整个大皇宫。
直播镜头扫过观众席,能看见有人红了眼眶,有人举着手机录视频,弹幕疯狂滚动:“她不是模特,她是光!”“这才是真正的女王!”
沈时烬慢慢坐下。
他的手还在抖,却不是因为愤怒,而是某种更烫的东西,从心脏一路烧到指尖。
三年来他无数次告诉自己,眼前的女人只是替身,可此刻看着她在光里微笑,他忽然想起那个暴雨夜——宴晚发着烧,却坚持要去医院陪母亲,他冷着脸说“你走了就别回来”,她却还是撑着伞冲进雨里,背影小得像片叶子。
“时、时烬?”韩晴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带着点发颤的讨好,“我刚才...”
沈时烬猛地转头。
他看见韩晴攥着空涂料桶的手,看见她耳坠上的蓝钻,突然想起上周在董事会,季明远笑着说“韩小姐的蓝钻赞助,可是帮了我们大忙”。
“林小蔓。”他摸出手机,声音低得像淬了冰,“调后台所有监控,从十分钟前开始。”
林小蔓在电话那头应了声。
沈时烬挂断电话,目光重新落回T台。
宴晚已经走完了主秀,正站在谢幕区接受采访。
记者问她“被泼脏水后为什么坚持走秀”,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进每一个话筒:“因为我知道,总有人想让我低头。
但我偏要站着,站得比他们高,站得让他们害怕。“
沈时烬的指腹蹭过西装内袋里的信纸——那是宴晚三天前寄来的分手信,“我不是她”四个字已经被他摸得发毛。
此刻他忽然懂了,三年来他一直困在回忆里,却忘了眼前人早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活成了比月光更亮的存在。
后台的保洁推着清洁车经过,沈时烬瞥见地上有块碎玻璃——是他方才砸的香槟杯。
阳光透过玻璃碴折射在墙上,像极了宴晚耳后那枚碎钻发夹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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