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烬的手机在掌心震得发烫，林小蔓的“明白”二字刚落，他已经捏着手机大步往后台走。
秀场的水晶灯在头顶晃成一片碎光，他却只看得见方才韩晴攥着涂料桶的手——指节发白，蓝钻耳坠在颈侧晃出冷光，和季明远上周在董事会推过来的“韩小姐蓝钻赞助方案”上的照片一模一样。
“沈总。”林小蔓抱着平板候在后台监控室门口，额角还沾着方才帮宴晚整理裙摆时蹭的金粉。
她将平板转向沈时烬，指尖在暂停键上点了点，“从您让我调监控的时间倒推，这是后台走廊的画面。”
监控里，韩晴正猫着腰躲在幕布后，怀里的白色涂料桶撞在金属架上，发出“当啷”一声轻响。
她慌乱地左右张望，确认无人后，快速将涂料往提前准备好的喷壶里倒。
镜头切到T台侧幕，她攥着喷壶的手在发抖，却在宴晚转身的瞬间猛地按下按钮——浑浊的液体裹着未搅匀的颗粒，精准泼在月白色裙身上。
“她背后是谁？”沈时烬的指节抵在平板边缘，骨节泛白。
林小蔓早有准备，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叠资料：“季明远旗下’可可设计‘全程赞助今晚大秀，后台所有物料、灯光设备都是他们提供的。
韩晴三个月前签约了’可可设计‘的设计师助理岗位，入职申请表上的推荐人写着季明远。“
监控室的空调呼呼吹着，沈时烬却觉得后颈发凉。
他想起宴晚这三年来多少次在设计稿上标注“需蓝钻点缀”，每次他都冷笑着说“你当自己是宴昭？”，却在第二天让助理把全球拍卖的蓝钻清单放在她桌上。
原来那些被她退回的蓝钻，全被季明远捡了去，喂饱了这个跳梁小丑。
“沈总？”林小蔓小心唤了一声。
沈时烬突然扯松领带，转身往主舞台走。
路过化妆间时，他瞥见镜中自己泛红的眼尾——像极了三年前在停尸间看见宴昭时的模样。
可这次不一样，这次他要撕了所有敢碰宴晚的人。
主舞台的追光灯还停在谢幕区，记者们举着话筒围作一团。
沈时烬踩着台阶上台，皮鞋叩在大理石上的声响让全场瞬间安静。
他接过主持人手里的话筒，喉结滚动：“即日起，盛霆集团全面撤资‘可可设计’及季明远旗下所有品牌。”
“哗——”
前排的时尚主编猛地站起来，咖啡杯砸在桌上发出脆响。
季明远正站在VIP区最前排，原本油光水滑的背头此刻乱成鸡窝，脸色比宴晚裙上的污渍还难看。
“任何与季明远合作的品牌、媒体、模特，”沈时烬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锋，“视同与盛霆为敌。”
记者席有人倒抽冷气。
三年前盛霆撤资“星耀”时，那个曾经的时尚龙头只用了三个月就破产清算，连招牌都被拆去当废品卖。
现在轮到季明远了？
后台更衣室里，秦可可正对着镜子描唇线。
她是“可可设计”力捧的新模，今晚压轴走秀的位置能让她直接登上《VOGUE》封面。
可手机突然炸响，经纪人的尖叫刺穿耳膜：“盛霆撤资了！
所有品牌都在解约！“
唇刷“啪”地掉在地上，红墨水在瓷砖上晕开，像团凝固的血。
秦可可踉跄着扶住化妆台，镜中映出她发抖的脸——方才还精心卷好的发尾此刻乱成草，价值十万的高定裙被她攥出皱。
她突然想起季明远昨天拍着她肩膀说“你是下一个宴晚”，原来他早就备好了替死鬼。
“完了......”她瘫坐在地上，指甲抠进地毯里，“一切都完了。”
主舞台的喧哗还在继续，宴晚却已穿过侧幕往后台出口走。
她的高跟鞋敲在地上，一下比一下清晰——像在敲碎某种旧时光。
沈时烬追上来时，她正弯腰捡地上的碎钻发夹，珍珠披肩从肩头滑落，露出后颈那道淡粉色的疤——三年前他推她撞在桌角留下的。
“宴晚。”他伸出手，想替她捡发夹，又想替她理披肩，最后只是虚虚悬在半空。
宴晚直起身子，发夹在掌心闪着微光。
她抬头看他，眼尾的泪痣像颗被揉碎的星：“我说过，我不需要你了。”
沈时烬喉间发紧：“我只是想......”
“干涉。”宴晚打断他，声音轻得像片雪，“你总说这是保护，可你从来没问过我要什么。
三年前你用我妈治病的钱困住我，现在又用盛霆的权势困住我。“她绕过他往出口走，珍珠披肩扫过他手背，”这不是救赎，是另一种枷锁。“
夜风卷着梧桐叶扑进来，掀动她未及换下的高定裙。
沈时烬望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分手信上的字——“我不是她”，原来他早该懂，她从来都只是她自己。
凌晨两点，季明远的私人电话在书房炸响。
他盯着来电显示上的“沈时烬”，手指抖了三次才接起：“时烬，我......”
“你曾经决定谁可以红，谁会被遗忘。”沈时烬的声音从电流里渗出来，冷得像冰锥，“现在，轮到我来决定你的未来。”
“嘟嘟——”
忙音刺得季明远耳膜生疼。
他瘫坐在老板椅上，看着墙上挂的“年度时尚推手”奖杯，突然想起宴晚走秀时说的那句话：“我偏要站得比他们高，站得让他们害怕。”原来最该害怕的，从来都是他这种躲在阴影里的人。
“沈总，”林小蔓的电话在这时打进来，“监控录像和韩晴的入职资料已经传给警方，他们说明早会派人来取证。”
沈时烬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指腹蹭过西装内袋里的分手信。
信纸上的字迹被他摸得发毛，却在晨光里清晰起来——“我曾爱你，可你从未信过我”。
他忽然笑了，笑得眼眶发热。
这次，他要让所有人都信，宴晚值得这世间所有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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