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烬的威士忌杯“咔”地裂开一道缝,酒液顺着指缝滴在照片上,晕开宴昭的梨涡。
他望着屏幕里宴晚扬起的笑脸,突然想起三天前她在日记里写的话:“他用我的软肋困住我,却不知道,我早把软肋炼成了铠甲。”
此刻那副铠甲在直播里闪着光,亮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直播画面突然黑屏时,沈时烬的威士忌杯正砸在巨幕电视上。
玻璃碎裂声混着酒液流淌的声响,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
他踉跄着扶住桌沿,指腹压在刚才宴晚站过的位置——那里还残留着屏幕余温,像极了三年前某个冬夜,宴晚蜷缩在他书房地毯上画图时,发顶蹭过他手背的温度。
“总裁?”助理小周的声音从虚掩的门缝里挤进来,“需要叫保洁——”
“滚。”沈时烬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他抓起桌上的素描本砸过去。
封皮翻开的瞬间,宴昭十六岁的画像飘落在地,与地上的玻璃碎片叠在一起。
画里少女的梨涡还带着铅笔的柔光,可他此刻眼前全是直播里宴晚的眼睛——那双眼从前总像蒙着层雾,现在却亮得能照见他最不堪的模样。
他蹲下去捡画像,指腹触到宴昭的发梢时,突然想起昨夜潜入宴晚工作室的监控画面。
她坐在工作台前写日记,钢笔尖在纸页上划出沙沙的响,最后一页右下角压着张泛黄的照片——是十二岁的宴晚,抱着被单上的玉兰刺绣,笑得比今天更纯粹。
“她不需要我了……她从不需要我。”沈时烬把画像按在胸口,喉结动了动。
三年前他用母亲的医疗费、父亲的牢狱之灾困住她,以为这样就能把“另一个宴昭”永远留在身边。
可原来从一开始,她就不是谁的影子——她只是宴晚,会在他摔碎她设计稿时咬着唇捡碎片,会在他说“你和她差远了”时用指甲掐进掌心,会在每个深夜把眼泪熬成设计图上的光。
后台的镁光灯熄灭时,宴晚正用卸妆棉擦去眼角的碎闪。
陈姐端着姜茶站在她身后,镜子里映出两人泛红的眼眶:“晚晚,刚才巴黎买手说要签三年独家,顾小雨的账号已经联系到时尚芭莎——”
“陈姐。”宴晚打断她,从礼服内袋摸出个皮质日记本。
封皮边缘有些磨损,是母亲病榻前塞给她的,“我想写点东西。”
陈姐了然地退到门口,老张抱着最后一箱样衣经过,冲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后台只剩暖黄的壁灯亮着,宴晚翻开日记本,第一页是三年前的字迹:“今天沈时烬说我像他死去的爱人。妈妈的透析费还差三十万,爸爸的保释金要一百万。宴晚,你没有资格说不。”
钢笔尖悬在最新一页,她停顿了两秒,写下:“沈时烬,谢谢你让我看清了自己。这三年我以为在替你守着执念,后来才明白,我是在替自己攒一把火——烧穿所有‘替身’的标签,烧断所有‘必须’的枷锁。”
窗外突然划过一道车灯的光,照在她发间的玉兰胸针上。
那是母亲手术前摘下来的,当时她说:“晚晚,这花就算落进泥里,根也扎在自己的土里。”宴晚摸了摸胸针,又写道:“从此以后,我不再是你的执念,也不再是她的影子。”
笔帽扣上的瞬间,后台的挂钟敲响十二下。
宴晚合上日记本,抬头看向窗外——对面写字楼的灯大多灭了,只有盛霆集团顶楼还亮着昏黄的光。
她望着那束光,轻轻笑了:“我是宴晚,仅此一人。”
沈时烬是在凌晨三点翻出那本红丝绒相册的。
它被锁在书房最里层的保险柜,落了薄灰的封面上,“昭昭成长纪念”几个字还是宴昭亲手写的。
他坐在地毯上,一页页翻过去:百日宴的照片,幼儿园画的太阳,十六岁生日时他送的玉兰胸针——和宴晚今天戴的那枚,像到连纹路都分毫不差。
“你终于回来了……可为什么又要离开?”他对着照片喃喃,指尖抚过宴昭的眉眼。
记忆突然倒回那个暴雨夜,宴昭举着玉兰胸针质问他:“你根本没看过我的设计稿,你爱的只是你想象里的我!”他当时冷笑说“你和那些女人有什么区别”,然后转身离开。
再见面时,她躺在抢救室,手里还攥着半枚扯断的胸针。
“你不属于别人,只能属于我。”沈时烬把相册按在胸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照见他脚边的手机屏幕——助理刚发来消息:“宴小姐的工作室明天要挂新牌匾,需要派人——”
他猛地抓起手机,指腹在“删除”键上悬了三秒,最终按下“复制”。
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底泛红,像是要把所有的光都烧进骨髓里。
清晨的工作室飘着咖啡香。
宴晚踩着晨露推开玻璃门,就看见靠墙立着块深檀木牌匾,“晚照”两个字用金漆描得发亮,在晨光里泛着暖融融的光。
她伸手摸了摸“晚”字的最后一笔,身后突然传来清清脆脆的声音:“需要帮忙挂吗?我可是爬梯子高手!”
林晓晓抱着工具箱站在门口,发梢还沾着晨雾。
宴晚回头笑了,阳光穿过她发间的玉兰胸针,在牌匾上投下一片温柔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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