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看清了三年前那个暴雨夜的真相:宴晚浑身湿透跪在他脚边,不是为了替“抄袭者”求情,而是攥着母亲的病危通知书,用尊严换一线生机。
“哥,别责怪晚晚……”女孩的尾音被电流声拉长,像一根细针直戳进沈时烬的太阳穴。
他猛地站起来,西装裤腿擦过前排座椅发出刺啦声响,却在触及宴晚目光的瞬间僵住。
她看他的眼神像看一堵墙,没有温度,没有期待,连最后一丝失望都化作了风。
“啪嗒。”不知是谁的钢笔掉在地上,清脆的响声惊得记者们如梦初醒。
闪光灯重新亮起时,宴晚已经低头整理讲稿,发顶的碎发在光里泛着栗色光泽——那是她熬夜改稿时,他偷偷往她咖啡里加的核桃露才养出的颜色。
“最后一个问题。”主持人举着话筒的手还在抖,“宴设计师,您现在最想对……”
“没有问题了。”宴晚合上文件夹的动作干脆利落,银锁在锁骨处划出一道白痕,“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她提起裙摆走向后台,黑色真丝扫过台阶的每一级,像在丈量与过去告别的距离。
沈时烬追出去时撞翻了椅子,金属椅腿刮擦地面的尖啸让全场再次静默。
他在后台转角处截住宴晚,指尖几乎要碰到她的手腕,又触电般缩回——她的后颈还留着三年前被他按在展台上时的红痕吗?
他不敢看。
“晚晚。”他的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齿轮,“我信了,我早就信了……那天在工作室,我看见你给昭昭的遗像插花,花瓶底下压着韩氏的监控拷贝……”
宴晚侧过脸,耳坠上的碎钻割开他的视线:“沈总,三年前你说‘你不配提昭昭的名字’,两年前你说‘别以为爬上我的床就能当设计师’,上个月你说‘宴晚,你越来越像她了’。”她忽然笑了,眼尾的泪痣在阴影里忽明忽暗,“现在你说信了,可我要信的,从来不是今天的‘信’。”
走廊尽头传来小唐的呼唤:“晚姐,韩小姐冲进来了!”
宴晚越过沈时烬的肩膀望过去,看见韩晴举着一沓照片,发梢沾着消防通道的灰尘。
但她只是对小唐摇了摇头,转而对沈时烬说:“韩氏的监控是我在昭昭葬礼后第三天找到的,你当时在瑞士陪‘受伤’的韩晴看雪山。”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从那天起,我就没等过‘信’。”
沈时烬的喉结动了动,最终只说出一句:“我送你回家。”
“不必了。”宴晚绕过他走向大厅,高跟鞋声敲在大理石地面上,“我家在康平路17号,三年前你说那是‘替身不该住的地方’,后来我妈出院,我们搬去了老城区的筒子楼——你从来没去过。”
她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门后时,沈时烬才发现自己还攥着那枚平安符。
符纸上“平安”二字是她用红笔写的,笔锋里还带着母亲手术前的颤抖。
他摸出手机想打给司机,屏幕却突然亮起推送:#宴晚伪造证据# 点击量破百万。
同一时间,顶楼的监控室里,季明远摘下蓝牙耳机,指接敲了敲桌上的硬盘。
视频里,宴晚在韩氏仓库“调换监控”的画面被加速播放,他勾了勾唇:“沈时烬,你以为用盛霆的资源护住她三年,就能弥补对昭昭的亏欠?”他端起威士忌抿了一口,“可她连你最擅长的商业陷阱都没看透——当年调换U盘的,从来不是韩晴她爸。”
发布会大厅的电子屏突然黑了一瞬,再亮起时,正是季明远发送的伪造视频。
韩晴举着照片冲上台,照片里宴晚穿着黑色外套,正往监控主机里插U盘——那是三年前她去韩氏取证时的画面,却被剪辑成“伪造证据”的铁证。
但宴晚已经坐上了出租车。
她望着车窗外倒退的霓虹灯,摸出手机关掉所有通知。
手机屏保是妹妹的笑脸,背景是她们小时候的梧桐树。
司机从后视镜看她:“姑娘,去老城区?”
“去工作室。”宴晚说,“康平路17号。”
工作室的灯还亮着。
她推开门,看见桌上摊开的设计本——那是母亲病床上画的草图,边角沾着消毒水的味道。
她坐进转椅,指尖轻轻抚过纸面。
草图上的梧桐叶脉络清晰,叶尖却晕开一团浅淡的墨迹,像一滴没擦干的眼泪。
窗外的梧桐沙沙作响,宴晚忽然想起妹妹出事前说的话:“晚晚,等我拿了金穗奖,我们就开个工作室,名字叫‘晚照’,因为你是我见过最亮的光。”
她抽出一支铅笔,在草图空白处添了片新叶。
笔尖落下时,楼下传来急促的刹车声。
(下章预告:工作室的门被撞开,沈时烬浑身是雨冲进来,手里攥着被撕碎的“伪造证据”报道。
而他身后的阴影里,季明远的车缓缓调头,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一道冷笑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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