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晚的意识在黑暗中浮沉,像是被卷入深海的一片羽毛。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还活着,可四肢却像被灌了铅般沉重,动弹不得。
一股刺鼻的药水味从鼻腔直冲大脑,让她一阵眩晕。
她努力让自己清醒。
这是哪里?
她试着回忆最后的画面——巴黎时装周发布会后的停车场、电梯门开启的瞬间、身后脚步声的逼近……接着是一块浸着麻醉剂的布捂住口鼻,然后是意识模糊。
她被人绑架了。
手背传来粗糙的麻绳摩擦感,脚踝也被捆住,整个人蜷缩在某种坚硬冰冷的地面上。
头顶只有微弱的光线透过高处的小窗漏下来,照亮了一角铁皮墙壁和地面散落的碎玻璃。
她的头很疼,喉咙干涩得像是要裂开。
但她强迫自己冷静,开始检查身上的状况。
口袋里有东西!
她悄悄地用手指摸索裤袋边缘,指尖触到一块冰凉而锋利的金属物——那是她随身携带的设计剪刀,小巧精致,平日用来修剪服装样稿线头。
此刻却成了她唯一能依赖的东西。
“我不能死。”她在心底默念。
不是为了母亲,也不是为了那个曾经伤害过她的男人沈时烬,而是为了她自己。
她已经不再是三年前那个任人摆布的宴晚了。
她是独立设计师,是“晚照”的灵魂,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她咬紧牙关,忍着手腕上被麻绳勒出的疼痛,一点点将剪刀从口袋中掏出来。
与此同时,在盛霆集团总部,沈时烬盯着手机屏幕,脸色冷如寒霜。
他刚删掉那封写了三年的道歉信,宴会结束的消息却接踵而来。
起初他以为只是普通的延误,直到助理李航神色凝重地递来一条语音留言——
“如果我出了事,请告诉世界……我不是她的影子。”
那一瞬,他的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攥住。
宴晚的声音虚弱但坚定,带着一丝决绝。
她从来不会无端说这种话,除非……
她真的出事了。
沈时烬猛地站起身,眼底泛起血丝。
他迅速调取酒店地下车库的监控录像,画面中宴晚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后不到一分钟,一名戴帽男子悄然跟进,再未见她出来。
“立刻封锁所有通往城外的高速路线!”他冷声下令,语气不带一丝情绪,“调集所有可用资源,我要知道她在哪里!”
李航点头跑出去执行命令,沈时烬则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给我查最近三个月与‘晚照’品牌有竞争关系的企业动向,尤其是……季明远。”
就在这时,办公室座机突然响起。
沈时烬按下接听键,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沈总,许久不见。”
沈时烬瞳孔骤缩:“季明远。”
“聪明。”对方轻笑一声,“你那位‘小情人’现在在我手里,怎么样,是不是很着急?”
沈时烬握紧拳头,指节发白,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想怎样?”
“很简单。”季明远缓缓道,“交出盛霆集团51%的股权,我就放她一条生路。否则……她会像她妹妹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沈时烬猛地一震。
他从未见过季明远,但这句话无疑证实了他的猜测——他知道宴昭的事。
那个埋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如今却被当作威胁的筹码。
“你不信?”季明远似乎察觉到他的沉默,继续道,“你可以问问你的技术部,是否收到了一段视频。”
沈时烬挂断电话,几步走到电脑前,屏幕上正跳出新文件接收提示。
点开后,画面中正是宴晚被绑在椅子上的情景。
她满脸冷汗,嘴唇干裂,但仍挺直脊背坐在那里,眼神坚定,没有一丝恐惧。
那一刻,沈时烬第一次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不怕失去盛霆,也不怕死亡。
但他害怕失去她。
不是因为愧疚,也不是因为执念。
而是因为他终于明白,他爱她。
比爱那个早已死去的初恋更深。
他缓缓闭上眼,压下翻涌的情绪,睁开时眼中已无波澜,只余杀意。
“李航。”
门外应声进来。
“准备直升机,我要亲自去救她。”
声音冷冽如刀,斩断所有犹豫。
宴晚的指尖在剪刀刃口上划出一道细小的血痕,她却毫无察觉。
微弱的光线从高处铁窗透进来,映出这间废弃仓库斑驳的墙壁。
空气中弥漫着锈蚀和霉味,还有某种动物尸体腐烂后的气息。
她靠墙坐着,割断绳索后,手腕上的勒痕火辣辣地疼。
但她顾不上这些。
她必须为自己争取生路。
宴晚深吸一口气,将剪刀藏回裤袋,站起身时腿脚一阵发麻,几乎跌倒。
她扶住墙面,缓缓挪动脚步,靠近那扇被铁丝缠绕的窗户。
透过铁丝缝隙,她看到远处模糊的公路轮廓和荒草丛生的地势——这是郊外某处废弃工厂区,人迹罕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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