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比想象中更窄,更扭曲。与其说是路,不如说是被某种巨力强行撕扯开的一道伤口,两侧是参差不齐的、裸露着腐烂木板和暗红砖块的断壁,头顶不时有湿冷的、不知名的粘液滴落,啪嗒一声砸在肩头或地上,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林夜在前方沉默地带路,他的脚步放得极轻,呼吸控制得几乎听不见,只有应急灯微弱的光柱在他手中稳定地扫动,切割开令人窒息的黑暗,照亮前方更加光怪陆离的景象。
这条通道根本不像人造物,它蜿蜒、分叉、时而陡然下沉,时而又毫无道理地向上攀爬。我们多次遇到死胡同,或者绕了一圈又回到某个似曾相识的、堆满腐朽杂物的角落。
墙壁的质感也在诡异的变化,有时是冰冷的水泥,有时却变成了某种温热的、仿佛在轻微搏动的肉质结构,踩上去软腻恶心。这里的空间规则完全错乱了,像一个疯子的梦境。
绝对的寂静再次笼罩下来,只有我们压抑的呼吸和脚步摩擦地面的细微声响。但这寂静很快被另一种东西打破。
起初是极细微的、像是隔着厚厚玻璃传来的呜咽声。接着,变成了扭曲的、断断续续的笑声,那笑声里没有任何欢愉,只有令人头皮发麻的疯狂和绝望。
再然后,是女人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我猛地顿住脚步,心脏缩紧,紧张地望向声音传来的黑暗角落。
“别信。”林夜头也没回,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警告,“这里的‘声音’会吃人。捂住耳朵,跟着光走,别理会任何东西。”
我赶紧用手死死捂住耳朵,但那声音根本不受物理阻隔,直接钻进脑海,撩拨着最深处的恐惧和负面情绪。我不得不拼命集中精神,眼睛死死盯着林夜手中那点摇曳的微光,把它当作唯一的锚点,艰难地跟随。
就在我感觉快要被这无孔不入的精神污染逼疯时——
嗡…滋滋…
口袋里,那个早已被我遗忘、以为早就摔坏或者没电了的手机,屏幕突然极其短暂地亮了一下!
发出一阵极其微弱、扭曲失真、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电子杂音!
我吓了一跳,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把它掏出来。冰冷的机身入手,屏幕却已经再次彻底黑了下去,无论我怎么按电源键都没有任何反应,死寂得像一块板砖。
“怎么了?”林夜敏锐地察觉到我的动静,立刻停下脚步,警惕地回头,光束扫过我手中的手机。
“它…它刚才好像亮了一下?还有声音…”我结结巴巴地解释,自己也觉得难以置信。
林夜的眉头瞬间锁死,眼神变得极其锐利。他一步跨回来,不由分说地从我手中拿过手机,手指快速在冰冷的屏幕和按键上按压、滑动,又将其贴近耳朵仔细倾听。
毫无反应。
但就在他尝试的某一刻,那黑沉的屏幕突然又疯狂地闪烁起来!无数乱码和扭曲的色块如同沸腾般翻滚,最后竟然短暂地凝聚成一个极其扭曲、不断抖动的图案——
那像是一个坐标。或者更确切地说,是门牌号。
【4O4】
数字“0”的位置,是一个不断扭曲、仿佛信号不良的怪异符号,看起来既像一只破碎的眼睛,又像一个扭曲的漩涡。
这图案只维持了不到两秒,屏幕便彻底熄灭,再无任何声息。这一次,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生命力。
林夜捏着那块冰冷的“板砖”,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应急灯的光照在他脸上,明暗不定,让他此刻的表情看起来格外深沉难测。
他看看彻底报废的手机,又抬头看看前方错综复杂、仿佛永无止境的诡异通道,眼神闪烁不定。我似乎能感觉到他大脑正在飞速运转,将之前的线索——他提到的“归零者信号”、这极不稳定的空间异常、还有我手机上这最后诡异的显示——碎片拼接起来。
“……原来如此。”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凝重,“你的闯入…或许不是偶然。”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炬地看向我,那眼神仿佛要穿透我的皮肉,直视我灵魂深处:“你之前说,你是根据订单地址找来的?青藤公寓404?”
我被他看得发毛,连忙点头:“是…是啊,订单就这么写的…”
“订单…”林夜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没有任何笑意的弧度,“有意思。看来有‘东西’借壳上市,故意引你来的。”
他不再多说,将彻底报废的手机扔还给我,仿佛那已经是个无关紧要的废物。但他显然已经有了新的判断和方向。
接下来的路途,他不再像之前那样频繁试探岔路,而是变得更有目的性。他不再仅仅依赖眼睛观察,时而会停下,用手指触摸墙壁上某些特殊的污渍或裂纹,时而会闭目凝神,似乎在感知空气中那无形的能量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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