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沉入冰冷的深海,四周是无声的黑暗。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感和嘈杂的声音才艰难地穿透这层厚重的帷幕,将我从虚无中缓缓拉回。
我睁开沉重的眼皮,视野先是模糊,继而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苏媚焦急而苍白的脸,和林夜略带疲惫却松了口气的眼神。我正半躺在地上,头枕着不知谁垫过来的背包。
“醒了?”林夜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尝试动弹,一股如同被掏空般的虚弱感瞬间席卷全身,大脑深处传来针扎似的刺痛,提醒着我之前那不顾一切的爆发所带来的代价。精神力枯竭,现在的我,比一个普通人还要脆弱。
“看守者……”我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解决了。”林夜言简意赅,目光转向核心区域中央。
我顺着他目光看去。
那里,原本矗立着庞大看守者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一座由冻结尸块、扭曲金属和破碎冰晶堆积而成的、如同小山般的残骸。那颗冰蓝色的核心已经不见了踪影,想必是在我昏迷前的那一刻彻底崩碎了。
而更显着的变化是——声音。
那持续不断、震耳欲聋的冷柜移动的轰鸣声、轨道摩擦声,全都消失了。
整个巨大的迷宫空间,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心悸的绝对静止。
无数原本在轨道上永不停歇移动的冷柜,此刻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静静地矗立在原地,沉默地指向各个方向。只有空气中依旧弥漫的福尔马林和寂灭气息,证明着这里曾经的喧嚣与危险。
我们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就在我们为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感到一丝恍惚时——
嘎吱……轰隆……
一阵沉闷的、不同于之前机械运转的声响从核心区域的正中央传来。
那片原本平整的地面,在看守者残骸的前方,竟然缓缓地向两侧滑开,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向下延伸的方形通道入口。一股比迷宫内部更加阴冷、更加陈腐的气息,从通道下方涌了上来。
那里,似乎通往医院更深的秘密,或者……是离开的出路?
然而,没等我们探查通道,陈铁山挣扎着、用他那条未被冰封的左手,指向了看守者残骸的边缘。
“那里……有东西……”
我们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一堆冻结的尸块和破碎金属中,隐约露出了一角墨绿色的布料,以及一只穿着陈旧军靴、已经僵硬发黑的脚。
林夜示意我们保持警惕,自己小心地走上前,用短刃拨开覆盖物。
下面,是一具军官的尸体。他穿着早已褪色破损的旧式军装,身体蜷缩着,面部扭曲,似乎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或恐惧。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厚厚的、皮质已经有些开裂的文件袋。
文件袋的封口处,还用油蜡封着一个模糊的徽记,依稀能辨认出是某种早期的部队标识。
陈铁山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起来,他死死盯着那具军官尸体和文件袋,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悲痛,有愧疚,还有一丝……终于找到线索的激动。
他挣脱我的搀扶,踉跄着走过去,用左手颤抖地、几乎是虔诚地,从那位早已死去的军官怀中,取出了那个文件袋。
他小心翼翼地撕开油蜡封口,抽出里面的文件。
最上面是一份手写的名单,墨迹已经有些晕开,但名字和番号依然可辨。陈铁山的手指一个个划过那些名字,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那上面,是他那些没能回来的战友的名字。
而在名单下面,是几份潦草的实验记录和交接文件,上面清晰地记载着这支部队如何被欺骗、被送入这座医院,然后被玄阴派以“特殊治疗”为名,用于各种非人的精神力抽取和灵种粉末的活体实验!文件末尾,还有几个模糊的签名和那个令人憎恶的玄阴派饕餮纹章!
这就是铁证!证明了陈铁山一直以来的追查和愧疚并非空穴来风,也揭露了玄阴派罄竹难书的罪行!
这个文件袋,不仅仅是证据,更是承载了陈铁山和他战友们无尽痛苦与执念的遗物。
我们拿到了至关重要的证据,迷宫也停止了运转。
陈铁山紧紧抱着那个文件袋,仿佛抱着逝去战友的灵魂,泪水混合着血污划过他刚毅的脸庞。这对他而言,是赎罪路上的一大步,也是支撑他继续走下去的力量。
林夜检查了那个新开启的向下通道,初步判断风险未知,但很可能是唯一的出路。
然而,就在我们准备稍作休整,然后进入通道时,林夜的目光再次投向了看守者那庞大的残骸堆,眉头微微皱起。
他走到残骸边缘,用天眼通仔细感知着。
“不对劲……”他低声道,“核心虽然破碎了,但……有一些碎片,似乎还残留着极其微弱、但非常危险的能量波动……很隐晦,像是在……蛰伏?”
他指着一块半埋在尸块和冰晶下、不起眼的、闪烁着黯淡蓝光的晶体碎片。
“这东西……最好别碰。我感觉它很不稳定,像是随时可能被再次触发,或者……吸引来别的什么东西。”
胜利的喜悦还未完全品尝,一丝新的不安便已悄然浮现。
看守者虽灭,但其残留的核心碎片,如同埋藏在这片死寂迷宫中的定时炸弹,成为了我们离去后,一个潜在的、未知的隐患。
我们带着用巨大代价换来的名单和证据,面对着通往未知的下一层通道,以及身后这片暂时平静、却暗藏危险的冰冷墓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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