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与孢子云接触的瞬间,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没有爆炸,没有气浪,只有一片死寂。那淡紫色的、流淌着微光的死亡之潮,在我们倾泻出的光之洪流前,微微一顿。
下一秒,静默被打破了。
不是震耳欲聋的巨响,而是亿万计细微到极致的“噼啪”声汇聚成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噪音,如同烧红的铁锅溅入了冰冷的水珠。
光,成了最致命的催化剂。
被强光和模拟紫外线直接命中的孢子,像是被投入了无形的熔炉。它们剧烈地颤抖、膨胀,表面那层诡异的微光瞬间变得刺眼夺目,随即——破裂!
不是简单的碎裂,而是从内部爆开,释放出无数更加细微、却狂乱舞动的苍白菌丝。这些菌丝失去了在生物体内那种精准的、手术刀般的分解秩序,变成了无头苍蝇,在空气中疯狂扭动、互相缠绕、攻击、撕扯。
它们在本该飘散、寻找猎物的阶段,被迫提前完成了萌发和部分分解过程,却找不到可供依附和彻底分解的生物组织。于是,失控的能量和分解本能,只能作用在彼此身上。
一片诡异的自我毁灭景象在我们眼前上演。
光芒所及之处,淡紫色的孢子云内部仿佛沸腾了起来,苍白的菌丝网不断生成又相互湮灭,迅速焦黑、碳化,最终化作纷纷扬扬的黑色灰烬,簌簌落下。
空气中那股甜腻的死亡气息,被一种东西被彻底烧焦的糊味取代。
“有用!”苏媚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希望,如同我们手中的光柱,瞬间刺破了绝望的阴霾。
“别松懈!”林夜的低吼将我们从短暂的振奋中拉回现实,“范围太大!光照不到的地方还在合围!”
我立刻意识到问题。罗根的脉冲紫外光和我们手电的白光,如同黑暗中的几支火把,虽然驱散了身边的威胁,但更远处,淡紫色的孢子云依旧如同厚重的幕布,从左右两侧和后方缓缓推进,试图将我们再次吞没。
而且,光线边缘那明暗交界的区域,成了新的死亡线。一些孢子侥幸未被完全过载,拖着残破的菌丝,依旧顽强地试图飘向我们。更有一些,似乎适应了边缘的光照强度,发生了不可预知的变异,菌丝扭结成更粗壮、更恶心的形态,像垂死的触手般伸向我们。
阴影里,那些暂时安静的怪异植物再次躁动。光线似乎刺激了它们,藤蔓蠕动的速度加快,猪笼草般的结构开合着,滴落粘稠的汁液。它们虽未直接攻击,却虎视眈眈,封锁了我们可能躲避的路径。
我们就像怒海中的一叶孤舟,虽然点亮了灯塔,但四周依旧是吞噬一切的惊涛骇浪。
“不能待在这里被动防御!”我喊道,“精神力消耗太快了!”
持续维持强光手电最大功率和念动力屏障,对我和罗根都是巨大的负担。罗根左臂的脉冲手套已经开始发出过载的警告蜂鸣,他手臂微微颤抖,额角青筋凸起。
“推进!”林夜当机立断,短刃指向孢子云涌来的深处,那些不断搏动、释放孢子的瘤状怪树方向,“向着源头!撕开一条路!”
只有摧毁源头,才能彻底解决危机!
“铁山,前锋!顶住零散孢子和植物骚扰!罗根,维持紫外光幕,重点清除前方扇形区域!秦鸣梦,用念动力清扫两侧和头顶的漏网之鱼!苏媚,精神感知,预警潜在危险!江小离,盯紧孢子变化,有任何异常立刻报告!”
林夜的指令清晰冷峻,瞬间将我们散乱的力量拧成一股绳。
“明白!”
陈铁山低吼一声,猛地上前一步,将那面锈迹斑斑却坚不可摧的盾牌重重顿在身前。他如同磐石,为我们抵挡一切正面而来的物理冲击。
罗根咬紧牙关,将脉冲手套的输出稳定在临界点,那道模拟紫外光的能量波纹不再追求广度,而是凝聚成一道更加浓郁、几乎化为实质的蓝色光幕,如同推土机般朝着前方碾压过去。光幕所过之处,孢子云如同阳光下的冰雪,发出更加剧烈的“噼啪”声,迅速消融、碳化。
我深吸一口气,将念动力分散开来,不再是单一的屏障,而是化作无数道无形的、高速旋转的风刃和斥力场,环绕在我们队伍的两翼和上空。任何试图从侧面渗透过来的孢子团,或是从头顶滴落的腐蚀液滴,都在触及这层无形力场的瞬间被弹开、搅碎。
苏媚闭上眼睛,精神力如同水波般扩散开来,感知着周围环境的细微变化,尤其是那些植物中隐藏的、可能突然暴起的恶意。
江小离则睁大着她那闪烁着淡绿微光的眼睛,紧盯着光幕与孢子云交锋的最前线,不放过任何一点能量和结构的异常波动。
我们动了。
以陈铁山为箭头,以罗根的光幕为开路先锋,我们这支小小的队伍,开始向着温室深处,向着那死亡的源头,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这注定是一条艰难无比的路。
每前进一步,都需要消耗巨大的能量和精神力。罗根的脸色越来越白,呼吸粗重。我感觉到太阳穴突突直跳,维持如此精细的念动力操作,让我的大脑像是被无数根针扎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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