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韩存保的先锋大营,在经历了那毁天灭地的一炮后,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幸存的士兵们,脸上再无半点禁军的骄横之气,取而代之的,是如同见了鬼一般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们看着那个直径超过二十丈、中心处还在冒着袅袅青烟的巨大弹坑,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那一炮给轰出了体外。
那不是人力!那是神罚!是天威!
“逃啊——!”
不知是谁先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这根紧绷到极点的弦,终于断了。
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蔓延开来。
士兵们扔掉手中的兵器,哭喊着,咒骂着,发了疯似的向后方逃窜。他们只想离那个能降下“天罚”的恐怖水泊越远越好。
“站住!都给本将站住!”
韩存保目眦欲裂,他挥舞着三尖两刃刀,一连砍翻了七八个逃兵,但根本无济于事。兵败如山倒,此刻,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无法阻止这场彻底的溃败。
他的“百胜”神话,在梁山泊那根冰冷的炮管面前,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
当中军大帐接到韩存保派人泣血传回的战报时,高俅整个人都懵了。
他怔怔地看着那份写满了“妖法”、“天罚”、“神威大将军炮瞬间气化”等字眼的战报,一时间竟以为是前线将领为了推卸责任而编造的疯言疯语。
“气化?哈哈……气化?”
高俅干笑两声,猛地将那份战报狠狠地摔在地上,一把揪住那名传令兵的衣甲,双目赤红地咆哮道:“你当本帅是三岁孩童吗?!数千斤的精铁大炮,你说气化就气化了?!”
那传令兵被他身上那股滔天的杀气吓得魂不附体,裤裆一热,竟是直接尿了出来。
“太……太尉……小人……小人说的句句属实啊!”他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描述着那道白光,那毁天灭地的一击,“真的……就一道光……‘咻’的一下……什么都没了……韩将军的营地,现在已经……已经炸了营了!”
看着传令兵那不似作伪的、极致的恐惧,高俅缓缓松开了手,一屁股坐回了自己的帅位上,眼神变得有些空洞。
他知道,传令兵不敢骗他。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那战报上写的,都是真的。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他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戎马半生,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但他从未想过,战争,还可以用这种方式进行。
那已经不是战争,那是……屠杀。
是更高维度的文明,对低维度文明的降维打击!
“萧明……”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尽的怨毒和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就在大帐内的气氛压抑到极点时,一个穿着黑色斗篷、身形飘忽不定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帐内。
“高太尉,看来,你遇到麻烦了。”
那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两块砂纸在摩擦,让人听着极不舒服。
高俅猛地抬头,看到了来人。他身边的亲兵立刻拔刀相向,却被他挥手制止了。
“你们都下去。”
“太尉!”
“下去!”
亲兵们不敢违抗,只能不甘地退出了大帐。
“你们‘牧羊人’,不是说一切尽在掌握吗?”高俅盯着那黑袍人,冷冷地说道,“现在,你又作何解释?”
“一个有趣的变数而已。”黑袍人发出桀桀的怪笑,“我们承认,我们低估了萧明身边那个‘先行者’的价值。没想到,她竟然能利用我们一个失败品的基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一次技术飞跃。”
“本帅不想听这些!”高俅猛地一拍桌案,“本帅只要梁山泊覆灭!只要萧明死!”
“如你所愿。”黑袍人似乎一点也不生气,“只不过,原来的‘交易’,需要做一点小小的调整。”
他伸出一只干枯得如同鸡爪般的手,掌心向上,一团黑色的火焰,凭空燃起。
“我们可以为你提供足以对抗那种‘天罚’的力量,甚至……更强的力量。”
“但作为代价,攻破梁山泊后,除了那个‘先行者’必须活捉交给我们之外,我们还要……梁山泊所有人的尸体,以及……你麾下,十万阵亡将士的‘灵魂’。”
高俅的瞳孔,猛地一缩!
十万将士的灵魂!
这已经不是交易,这是与魔鬼的契约!
他是一个权臣,一个奸臣,他草菅人命,视士卒为草芥。但让他亲手将十万将士的灵魂献祭给这些不人不鬼的怪物……
他的心中,第一次产生了犹豫和动摇。
“怎么?”黑袍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内心,“高太尉,你要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带着二十万大军而来,若是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你的下场,恐怕比那些被献祭的士兵,好不到哪里去吧?”
“想想你的荣华富贵,想想你的权倾朝野……再想想,你若是败了,你的那些政敌,会如何撕咬你,吞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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