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某种至高无上的意志强行凝固。
无攸手中紫白色镰刀挥出的轨迹,距离那朵蠕动的【梦魇之花】仅剩毫厘之差。然而,就是这微不足道的距离,却如同天堑般无法逾越。
整个世界失去了色彩,失去了声音,失去了流动。
彩色铠甲人脸上那混合着贪婪、疯狂与最后时刻惊惧的表情,如同拙劣的面具般僵固;万卷从梦境桥梁尽头伸出的手,指尖因极度用力而微微颤抖的细节清晰可见,她脸上的惊恐与呼喊被定格在无声的瞬间;林默(黑甲女人)眼中闪过的错愕与某种难以言喻的担忧,也凝固在那张苍白的脸上。
而无攸自己,保持着挥砍的姿态,全身肌肉紧绷,黑眸中倒映着那近在咫尺的邪恶之花,意志与身体却如同被封存在琥珀中的飞虫,连思维似乎都变得迟缓。
唯一在“动”的,只有那朵【梦魇之花】。
它仿佛独立于这片被冻结的时空之外。漆黑的、触手般的花瓣不再扭曲,而是如同遇到了更高位阶存在的压制,开始微微颤抖,然后……如同被高温炙烤的蜡像,从边缘开始,无声无息地融化、坍缩!
没有滴落,没有蒸发。那构成花朵的、极致的黑暗与疯狂,就这么违背常理地化作一滩粘稠的、不断缩小的黑色液体,最终,彻底消失在了原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从未存在过。
仿佛它存在的根基,被某种更根本的规则直接“抹除”了。
凝固的世界骤然恢复!
时间的洪流重新奔涌,声音、色彩、动作瞬间回归!
无攸感觉挥砍的力量失去了目标,镰刀带着她向前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她惊愕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前方,那里原本是彩色铠甲人胸口的位置,此刻只剩下一个不断逸散着残余黑暗能量的破洞,以及铠甲人那张因极度惊愕和茫然而扭曲的彩色面孔。
“发……发生了什么?!我的花!我的力量!!” 彩色铠甲人发出歇斯底里的、如同失去一切赌徒般的嚎叫,他疯狂地抓挠着自己胸口的破洞,试图找回那消失的核心。
但变化并未停止。
脚下的“地面”——那黑白梦境崩溃后露出的虚无——开始剧烈地扭曲、变形!冰冷的金属感和惨白的灯光如同退潮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粘稠、温热、令人极度不适的触感。
无攸低头,瞳孔骤然收缩。
她正站在一片……血红色的水面上。
水面无边无际,泛着粘稠的、如同血浆般的光泽,散发出浓郁的铁锈与某种难以形容的腐败气息。水并不深,刚刚没过脚踝,但那温热粘稠的触感透过靴子传来,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水面上漂浮着零零星星的、各种奇形怪状的苍白骸骨,有的像是巨兽,有的则带着类人的特征,它们随着血水的微微波动而沉浮。
抬头望去,天空同样是一片令人窒息的血红。没有太阳,没有云层,只有一片均匀的、仿佛在不断滴落血珠的红色天幕,将妖异的光芒投射在这片诡异的水世界上。整个世界,除了血的红,就是骸骨的白,色彩对比强烈到刺眼,却又带着一种死寂的、令人疯狂的“醒目”。
“这……这是哪里?!发生什么了?!” 彩色铠甲人停止了嚎叫,惊恐万状地环顾四周,这超乎他理解的环境让他感到了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他赖以横行、甚至试图借此成神的力量源头刚刚被莫名抹除,转眼又坠入这比噩梦更可怕的境地,巨大的落差让他几乎崩溃。
然而,他的疑问和恐惧,很快就被另一种更加庞大、更加无可名状的恐怖所覆盖。
远处,一片巨大的、原本被认为是“背景”的、如同山脉般连绵起伏的“阴影”,……动了一下。
那“山脉”的轮廓开始改变,伴随着一阵低沉到足以让灵魂共振的、仿佛来自大地最深处的摩擦声。血色的水面因此而荡开一圈圈巨大的涟漪。
然后,在无攸、林默和彩色铠甲人(如果他还能算是个“人”的话)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山脉”的一端,缓缓地、带着碾碎星辰般的沉重感,抬升了起来!
那是一个……巨大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蛇头!
仅仅是一个头颅,就堪比他们之前见过的“方舟”般庞大!覆盖其上的并非鳞片,而是一种仿佛由凝固的黑暗与血色脉络交织而成的、充满古老与蛮荒气息的角质层。头颅的轮廓线条优美而致命,带着一种捕食者顶端的绝对威严。
而最令人灵魂冻结的,是那只缓缓睁开的……竖瞳。
如同血月般巨大,占据了蛇头正面相当大的面积。瞳孔并非圆形,而是如同熔岩裂缝般的狭长竖线,周围是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暗红色。当这只竖瞳完全睁开,并缓缓转动,最终“锁定”了他们这几个渺小如尘埃的存在时——
一种无法抗拒的、如同整个宇宙重量压下的注视感,笼罩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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