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的清晨，一缕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书案上。华妃执笔在纸上胡乱画着，墨迹歪歪扭扭地晕开。她烦躁地扔下毛笔，墨点溅在雪白的宣纸上，像几滴黑色的眼泪。
“磨墨。”她气鼓鼓地吩咐道。
陆祁立刻跪坐在案边，银发用素色发带松松挽着，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她手腕轻转，墨条在砚台里打着圈儿，墨香渐渐晕开。
华妃盯着纸上歪七扭八的字迹，忽然想起小时候哥哥教她写字的情景。那时她总嫌笔墨无趣，哥哥就握着她的手，一笔一画地教她写“年”字…
“娘娘？”陆祁轻声唤道，将新磨好的墨轻轻推到她手边。
华妃回过神，发现自己竟在纸上无意识地写了好几个“哥哥”。她慌忙将宣纸揉成一团，耳尖微微发烫：“看什么看！继续磨你的墨！”
陆祁眉眼弯弯，嘴角上扬：娘娘真可爱…
——
午膳时分，八仙桌上摆着十二道精致菜肴。华妃执箸半晌，忽然将筷子一搁。
“本宫要吃那道蟹粉狮子头。”
颂芝刚要上前，华妃眼风一扫：“陆祁来。”
陆祁连忙净手，小心地将狮子头分成适口的小块。华妃盯着她低垂的睫毛，忽然道：“喂本宫。”
银筷停在半空，陆祁耳尖泛红，却不敢违逆。她夹起一块，手腕稳得不可思议，连汤汁都没晃出一滴。
华妃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忽然想起小时候生病，哥哥也是这样一勺一勺地喂她喝药。她眼眶一热，连忙别过脸去：“难吃死了！撤下去！”
陆祁不知所措地捧着瓷碟，却见华妃偷偷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
最出格的是午睡时。
这日华妃躺在贵妃榻上小憩，陆祁跪在踏脚上轻轻打着扇。迷迷糊糊间，华妃梦见小时候趴在哥哥背上玩耍的情景，翻身时下意识抱住什么温暖的东西，像抓住儿时最爱的布老虎。
待她醒来时，先闻到一缕冷香。睁眼便见自己竟搂着陆祁的胳膊，脸颊还贴在人家肩膀上。银发宫女僵着身子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
“放肆！”华妃猛地坐起，鬓边步摇乱颤，“谁准你…”
陆祁立刻伏地请罪：“奴婢知罪。”她跪得笔直，可衣袖上分明有一片被泪水浸湿的痕迹。
华妃这才想起，分明是自己把人家当成了布偶。她耳根烧得通红，又羞又恼：“今晚罚你…”话到嘴边打了个转，“继续守夜！”
颂芝端着安神茶进来，闻言手一抖。这算什么惩罚？分明是…
“怎么？”华妃眼风扫来，“你有意见？”
“奴婢不敢。”颂芝低头奉茶，余光瞥见陆祁抿唇偷笑的模样，忽然觉得主子最近闹脾气的样子，倒像是回到了小时候，真好。
——
夜深人静，华妃躺在锦被里翻来覆去。她明明罚陆祁跪在屏风外守夜，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那股令人安神的冷香，隔得太远了。
“陆祁。”她突然出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委屈。
“奴婢在。”
“过来些。”
脚步声轻轻靠近，停在帐外。华妃掀开一角纱帐，正对上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月光下，陆祁的银发像流淌的水银。
“手伸进来。”
陆祁迟疑着探入半截手腕，华妃一把抓住，将那只微凉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
“哥哥…”她含糊地呢喃，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陆祁心头一颤，却不敢抽回手。她轻轻用指尖拭去华妃眼角的泪水，像安抚一个做噩梦的孩子。
颂芝来换班时，看见的就是这幅景象：华妃抱着陆祁的手睡得香甜，而那个银发宫女正用另一只手，温柔地拍着主子的背。
她摇摇头，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看来今晚，是不需要她这个贴身宫女了。
颂芝：没事，工资照发活还变少了，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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