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滩上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和蛇妖的腥臭,但更浓烈的,是某种名为“尴尬”和“冤屈”的气氛。
慕瑶的手腕还被陆祁冰凉的手指抓着,对方那眸子里水光潋滟,控诉着“破相”的巨大委屈,仿佛慕瑶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姐姐!快让她松开!”慕声气得几乎要原地跳脚,俊脸涨红,手指都按在了腰间的符箓袋上,一副随时要“为民除害”的架势,“她就是装的!你看她那脸!那也叫伤?!”
凌妙妙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小声嘀咕:“可是…她刚才真的很厉害诶,唰一下就把那大蛇冻住了…” 话音未落就被慕声一个眼刀瞪了回去,妙妙立刻缩缩脖子,但大眼睛里的兴奋光芒一点没减。
慕瑶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耳根那点不合时宜的热意,也压下心头那点被“碰瓷”的荒谬感。
她试图抽回自己的手腕,语气尽量维持着一贯的清冷:“陆姑娘,方才多谢你出手相助。误会既已澄清,这伤…也非我所为,实在谈不上负责。清水河已无妖孽作祟,你可以安心回去了。”
“回去?”陆祁像是听到了什么晴天霹雳,抓着慕瑶手腕的力道非但没松,反而更紧了一点,眸子瞬间黯淡下来,长长的银睫低垂,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委屈的阴影。
她微微侧过头,露出那道细小的、其实已经快看不见的红痕,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我…我怎么回去啊?”
她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捂住了自己那“受伤”的脸颊,肩膀微微颤抖,声音又轻又飘,充满了无助:
“我闭关出来,家…家就被那臭蛇占了!它把我的小鱼精们都吓跑了!把我的河神洞府弄得臭气熏天!河水都被它的妖气污染了!”
她越说越“伤心”,甚至还象征性地吸了吸鼻子,“我现在回去,只能闻到满河的蛇臭味,看到被糟蹋得不成样子的家…呜呜…我堂堂清水河神,现在连个睡觉的干净地方都没有了!我无家可归了!”
陆祁的控诉情真意切,配合着她那张绝美又带着点“伤痕”的脸,和那泫然欲泣的模样,杀伤力巨大。她一边“哭诉”,一边悄悄从指缝里观察慕瑶的表情,银色的鱼尾尖在身后小幅度地、可怜巴巴地拍打着地面,溅起细小的水花。
慕瑶看着她这副模样,清冷的眉头蹙得更紧了。理智告诉她,眼前这条人鱼实力深不可测,所谓的“无家可归”多半是托词,她完全有能力净化河道,重整洞府。
但情感上…尤其是想到对方方才那毫不犹豫挡在自己身前的举动(虽然方式有点…特别),想到那因自己大意而起的“划伤”(虽然是她自己甩头发不小心),再看着这张此刻写满“孤苦无依”的脸,心中那点名为愧疚和责任的弦,被狠狠拨动了。
“无家可归?”慕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和软化。
“嗯!”陆祁用力点头,捂着脸的手放下,露出一双红通通(装的)的眼睛,像只被遗弃的小动物,“我现在就是一条无依无靠的可怜鱼!连烧鸡都没地方吃了…” 她适时地瞄了一眼祭台上那只早已凉透、沾了些灰的烧鸡,眼神无比哀怨。
“姐姐!”慕声简直要疯了,他冲上前,指着陆祁的鼻子,“你听听!你听听她这鬼话!她这么厉害!翻个身就能把河洗干净!她就是找借口!想赖着我们!她居心叵测!”
“慕声。”慕瑶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制止。
她看着陆祁那双努力挤出“真诚”和“无助”的浅紫眼眸,心中天人交战。最终,那点愧疚和对“弱小”的责任感占据了上风。
慕瑶无奈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语气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妥协:“…罢了。清水河遭此一劫,确实需要时间恢复。你…”
她顿了顿,似乎觉得接下来的话有点烫嘴:“…你若不嫌弃路途奔波,可暂时跟着我们同行一段时日。待清水河灵气恢复,你再回去便是。” 说完,她感觉自己的耳根又开始发烫了。这决定听起来怎么这么…离谱?
陆祁眼中的“悲伤”瞬间如同潮水般退去,被巨大的惊喜和狡黠的光芒取代!眸子亮得惊人,仿佛落入了漫天星辰,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一个灿烂的弧度,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可怜相?
“真的吗?慕瑶姐姐你太好啦!”她欢呼一声,抓着慕瑶手腕的手终于松开,转而想去抓慕瑶的胳膊表达“感激之情”。
“不行!绝对不行!”
慕声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他一个箭步插在慕瑶和陆祁之间,张开双臂,像只护崽的老母鸡,脸色铁青,“姐姐!你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带着一条来路不明、还…还居心不良的人鱼同行?不行!我不同意!”他简直能想象这一路上这妖女会如何变着法子“碰瓷”他姐姐!
“我赞成!”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凌妙妙高高举起了手,小脸上满是兴奋的红晕。她完全无视了身旁慕声喷火的目光,噔噔噔跑到陆祁身边,一把拉住陆祁冰凉的手,双眼放光地看着慕瑶:“慕瑶姐!让她跟着吧!她可以…呃…”妙妙卡壳了一下,大眼睛飞快地转着,终于找到了一个“完美”的理由,“她可以帮我…帮我分担行李!对!分担行李!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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