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看看，都死绝了没，别留下一个活口。”叶青蔼侧过身，余光瞥见伊森的还在眨眼，嘴角微张，指尖还在试图抬起来。
啧，板蓝根这药，太差劲了些！
叶青蔼冷笑一声，从垂下的袖子中掏出一块白皙的人皮。垃圾一般丢在他脸上：“Your Royal Highness the Princess.”
“都看仔细了，没死的就在捅一刀。”叶青蔼的话中不带一丝情绪，她最后冷眼扫过院内，残根剩菜散落一地，满地尸体，死状惨烈，鲜血流了一地，在凹处汇聚。
叶青蔼拉开门，只见不知何时站在门外的苏晚疾，身旁还跟着一脸凛然的蒋文。叶青蔼心头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她侧身试图挡住苏晚疾的视线，挡住里头的一地狼藉。
她不清楚苏晚疾听见了多少，看见了多少。她盯着苏晚疾的脸庞，试图在她脸上找寻一丝失望、厌恶的情绪，她心想，这样的情绪哪怕只有转瞬即逝的一丝，都是她无法承受的。她并不想让苏晚疾知道，她一直苦苦维持的，乐观、良善的外表下，是丑陋的、扭曲的，甚至是肮脏的。
“我……”她有些手足无措，支支吾吾的想要解释，却欲言又止。
“杀个人而已，手段残忍了些，却也不过如此。”苏晚疾评价道。
叶青蔼有些不敢相信的自己的耳朵：“你……你不觉得有一丝被欺骗吗？毕竟……”毕竟她如今与她从前所展示的实在是相去甚远。
何况她一声不吭的出现在潼湖岛，手刃西洋人，这可不是一个商贩该做的事情。
“毕竟什么？你杀人还是同姜云岫暗中来往，或者说你从一开始便是姜云岫送到我身边的探子？”
苏晚疾不傻，这个地方极有可能是姜云岫的据点，叶青蔼能如此大张旗鼓的上岛杀人，没有姜云岫的授意，她是不信的。只是不知他们二人之间，有怎样的过往。
至于杀人，她杀的人不见得比叶青蔼少多少，手段更加残忍的、更加令人发指的也不是没有。只是如此残忍的手段除了先天暴戾，有残杀之癖，便只剩下血海深仇。
她依稀记得在探春楼时叶青蔼曾草草提起的往事，莫非叶家获罪满门抄斩同西洋皇室有关？
叶青蔼垂眉，眼中难言哀伤与欺瞒好友的痛苦。
“你的过往我无意过多打听，你不愿多言我便当做不知，你若想告诉我，我自当洗耳恭听。”
叶青蔼唇角微动，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长安，待此间事了，我一定全告诉你。”
“好啊。”
苏晚疾答应得十分爽快，叶青蔼闻言先是一阵恍惚，继而释然。可转而又陷入另一座牢笼中，她该如何消减她在苏晚疾心中留下的凶残形象呢？
“我其实，很温和的。”
“巧了，我也觉得我很温和的。”苏晚疾发出爽朗的笑声，她抱着双臂：“在北疆那会，漠北战俘非要和我扯什么未过马背的男人不杀。我一听乐了，当即把马杀了，马在地上一趟，哪还有什么不过马背的男人。”
“我还是太温和了，还得给漠北战俘创造往生的条件，我但凡是个残暴之主，哪管什么战马不战马的，一个都跑不了。”
叶青蔼闻言，莞尔一笑。
苏晚疾上前，胳膊搭在人脸上，推着人走：“乱国者该杀，窃国者也该杀，意图染指国之领土者，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苏晚疾跳到叶青蔼跟前开始倒退走，她牵起叶青蔼的手，落下绅士一吻：“哦！我美丽的小姐，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呢？”
“西洋暗中送上岛的武器已经尽数缴获，他们的戒心很重，先前不敢跟太紧，跟到一半便不再继续下去。今日便是收网之日，我假借黛西公主之名，摸进他们老巢，沿途留下痕迹，会有人寻着痕迹将武器转移。”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便要去向那人复命。”
叶青蔼眼神躲闪，不敢直视苏晚疾的眼睛，终究是她背叛在先。
若说原先还有一丝余虑，或许是自己想的太多，叶青蔼或许真的另有苦衷。如今便是十分确信，她在为姜云岫做事。
“我今日瞧见他了，便在那战船之上，眉眼深邃，弹指一挥间可谓是樯橹灰飞烟灭。他那人手眼通天，不知见我还能有几分气定神闲？”
叶青蔼知她想一同上船，不太同意：“他是不愿你来的。他手眼通天，我也见过他手腕，你们上岛的那一刻他估计已经收到消息了，只是不知有你。”
“那便是他手眼通天，却捅了个窟窿。让我钻了空子。”
这战船苏晚疾是一定要上的，这西洋人也是一定要打的！
苏晚疾与叶青蔼并肩而行，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沉声道：“我不想继续做那富贵的金丝雀，若是不让我飞出牢笼，便是在杀我。”
软硬兼施，叶青蔼再没有拒绝的理由，她是姜云岫暗藏的刀，可如今她要反水，她要翻了那座高山。哪怕再次回到一无所有，四处流浪的境地，她也要助此生挚友得偿所愿！
“你的赤焰枪，我带来了。”
赤焰枪，那把留在镇北王府里，跟随苏晚疾征战北疆的赤焰枪，她带来了。
苏晚疾闻言停下脚步，叶青蔼跟着停下来，被苏晚疾牵着的手猛然收紧。
苏晚疾只是停顿片刻，复前行。
叶青蔼望着苏晚疾近在咫尺的背影。早在苏晚疾踏上叶家商船的那一刻起，姜云岫手中那把名为叶青蔼的刀便悄然启动。
在姜云岫的计划中，两军交战，没有苏晚疾的位置。他的千般算计，通通绕过了苏晚疾。
但是她依旧带上了赤焰枪，它的主人同它一样，是赤焰，是燎原之火，绝不甘于偏安一隅！
“苏长安，能与你并肩而战，此生无憾。”
“叶青蔼，别煽情。你瞒我的事还要秋后算账呢！”
真扫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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