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课,时沅喜上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听讲,但眼角的余光总是不自觉地瞟向左边裴知樾的身影,然后又飞快地移开,心里一阵酸涩。
再看向旁边那个趴在桌子上睡觉或者玩手机的“恶魔”,心里更是乱成一团。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铃声响起,时沅喜几乎是第一时间收拾好书包,和李乐缇、冉童道别后,就匆匆离开了教室。
她需要一点时间独处,理清混乱的思绪。
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在纠结该怎么跟舅舅舅妈提研学的事情。
四千块钱,对她家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
舅舅的烧烤摊生意时好时坏,舅妈又一直对她寄住在这里颇有微词。
她实在没有把握他们会同意。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时沅喜回到了“老代烧烤”二楼的小家。
晚饭时间,一家人围坐在小方桌旁。饭菜很简单,两荤一素一汤。
外婆给时沅喜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青菜,慈祥地问:“喜喜,今天在学校怎么样?看你好像有心事?”
时沅喜正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食不知味。
听到外婆的问话,她动作一顿,心里更加紧张了。
她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舅妈闫丽霞瞥了她一眼,没说话,继续吃饭。舅舅代献民也闷头吃着。
时沅喜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声音有些发颤:“外婆,舅舅,舅妈,学校下周组织研学活动,去江城,五天四夜……”
她的话音刚落,饭桌上的气氛就微妙地凝滞了一下。
外婆脸上露出笑容:“去江城研学?好事啊!出去见见世面!”
舅舅代献民也点点头:“嗯,学校组织的活动,是挺好的。”
但舅妈闫丽霞的脸色却沉了下来。
她放下筷子,看着时沅喜,语气平淡却带着压力:“研学?费用不便宜吧?多少钱?”
时沅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小声回答:“学校承担一部分,个人需要出四千块左右。”
“四千?!”
闫丽霞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和不满,“这么多?!”
这个数字显然超出了她的预期。
她皱着眉头,语气变得有些尖锐:“喜喜,不是舅妈说你。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家里供你上宜京一中已经不容易了,你舅舅起早贪黑的,挣点钱多难啊!你不好好学习,总想着出去玩像什么样子?四千块!够家里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时沅喜被她说得脸色发白,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不敢吭声。
她知道舅妈会反对,但没想到反应会这么激烈。
外婆见状,连忙打圆场:“丽霞,话不能这么说。学校组织的研学,也是学习的一部分嘛,让孩子出去长长见识是好事……”
“妈!”
闫丽霞打断外婆的话,语气带着不耐烦,“见识?见识能当饭吃吗?她现在高二了,关键时期!心思不用在学习上,老想着往外跑!再说了,四千块不是小数目!咱们家什么情况您又不是不知道!”
舅舅代献民在一旁,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看到妻子严厉的眼神。
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叹了口气,闷声说了句:“唉……是有点贵……”
闫丽霞见丈夫不吭声,更加理直气壮:“就是!喜喜,你也长大了,要懂事!家里条件就这样,不能跟别人家比。你好好把书读好,考上个好大学,比什么都强!这种花钱出去玩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时沅喜听着舅妈一句接一句的指责和否定,心里像被针扎一样难受。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拼命忍着才没掉下来。
她知道家里条件不好,她也一直很努力,从不乱花钱。
可是这次研学,她是真的想去……
她抬起头,眼圈红红的,带着一丝恳求看向舅舅:“舅舅……我……”
代献民看着外甥女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他张了张嘴,想劝劝妻子,但最终还是懦弱地避开了时沅喜的目光,低声说:“喜喜,听你舅妈的,下次有机会再去吧。”
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时沅喜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知道,在这个家里,舅妈说了算。舅舅性子软,外婆年纪大了,也做不了主。
她低下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我知道了,舅妈。我不去了。”
说完,她再也吃不下饭,放下筷子,轻声说:“我吃饱了。”
然后起身,快步走回了自己三楼的小房间。
关上房门,她靠在门板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委屈、失落、不甘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难过得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别人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东西,对她来说却这么难?
楼下,饭桌上的气氛也有些沉闷。
外婆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代献民闷头喝酒。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