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中央,一个微小的八卦图案正若隐若现地散发着微光。
“不行!必须阻止父皇!” 一个强烈的念头如同惊雷在刘思齐脑海中炸响。他猛地从床榻上跳起,一脚踢翻了脚踏。
“摆驾承露殿!” 他几乎是嘶吼着下令,声音带着自己都陌生的急迫和威严。
漆案上摊开的《六韬》竹简被他带起的衣袖扫落,哗啦散了一地。此刻,什么太子仪态、少年懵懂,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赶在父皇刘备焚烧东吴国书之前见到他!必须说服他带上丞相诸葛亮一同出征!
历史的惨剧在他脑中反复回放:刘备孤军深入,陆逊避其锋芒,最后一把火烧光七百里连营,蜀汉数万百战精锐化为飞灰。
如果…如果丞相诸葛亮当时能在军中,以他那神鬼莫测的智谋,洞察陆逊的火攻之计,或许…或许就能为蜀汉留下这宝贵的元气!这将是改变历史的唯一机会!
刘思齐,或者说此刻的“刘禅”,在宫女春娥和宦官黄皓惊愕的目光中,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寝殿。他顾不得身后侍从的慌乱追赶,一头扎进了九曲回廊。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带着蜀地特有的湿润,萦绕在朱漆廊柱和雕梁画栋之间。
就在他穿过一道月洞门时,无意间再次摊开手掌。
只见掌心被那枚发烫的玉佩,清晰地烙上了一个赤红色的、微微凸起的八卦纹路!这诡异的印记让他心头剧震,这玉佩…绝非寻常之物!
“昔者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一阵抑扬顿挫的诵读声,夹杂着明显的江东口音,从西侧的偏殿隐约传来。刘思齐脚步一顿,是吴使张温!
他果然还在宫中,正在诵读《史记》!这更印证了他的记忆,东吴的求和国书,恐怕就在今日,将被盛怒的刘备付之一炬!时间紧迫!
他不再迟疑,拔腿狂奔。沉重的宫门在身后次第打开,守卫的羽林军士惊诧地看着这位一反常态、奔跑如风的太子殿下。终于,承露殿那巍峨的殿宇出现在眼前。
殿门大开,一股肃杀凝重的气息扑面而来。刘思齐几乎是扑了进去,目光瞬间锁定了御座之上的那个人。
刘备身着明黄色的帝王常服,双鬓已然斑白,深刻的皱纹如同刀刻斧凿,写满了风霜与刻骨的仇恨。
他正俯身在一张巨大的舆图之上,手指重重地点在秭归的位置,那里被朱砂醒目地圈出。
御案一角,墨迹淋漓的《伐吴诏》尚未干透,压着半块象征着调兵权力的青铜虎符。
一股九五之尊的威严与一种近乎疯狂的复仇怒火交织在一起,弥漫在整个大殿,压得人喘不过气。
“父皇!” 刘思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地磕在铺着龟裂纹青砖的冰冷地面上,紧贴着刘备麂皮靴上精致的云头纹饰。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靴子主人身上散发出的、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巨大压力。
刘备缓缓抬起头。那双曾饱含仁德、如今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编织了一张可怖的网,牢牢罩住了跪在脚下的儿子。
他腰间的雌雄双股剑,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杀意,发出一阵低沉而危险的嗡鸣。
刘思齐眼角的余光瞥见御案另一侧,一卷帛书静静地躺在那里,火漆完好无损——那正是诸葛亮今晨呈上的劝谏伐吴的表文!父皇竟连看都未看!
“阿斗?” 刘备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每一个字都像冰雹砸落,“连你也…要来劝为父罢兵?”
那“罢兵”二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蕴含着滔天的怒意和失望。他放在舆图上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仿佛要将那描绘着荆州的山川河流捏碎。
刘思齐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强迫自己抬起头,迎向父亲那几乎要噬人的目光。
就在这生死一瞬的压迫下,他脑中灵光乍现,目光扫过那卷未拆的表文,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
“儿臣不敢劝父皇罢兵!” 刘思齐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努力维持着镇定,“儿臣以为,伐吴雪恨,势在必行!然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儿臣思之,此番东征,其优势在于哀兵必胜,三军将士同仇敌忾,士气可用;其劣势在于蜀中水师孱弱,难敌东吴楼船之利;其机会则在东吴新收荆州,人心未附,根基不稳;
而威胁在…”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盯着刘备,“在于东风!”
“东风?” 刘备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这位曾师从大儒卢植、一生颠沛流离却最终登上帝位的枭雄,对言语间的机锋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
刘思齐这“东风”二字,像一根无形的针,刺中了他潜意识里某个模糊的担忧。他腰间的雌雄剑嗡鸣之声猛地一滞,那迫人的杀气竟无形中收敛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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