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龙首原,秦哲的居所。
偌大的浴桶里,热气蒸腾,水面上漂浮着几片草药叶子(针头刘特配的舒缓药浴)。秦哲闭着眼睛,仰靠在桶壁上,享受着难得的放松时光,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连日的风波和算计带来的疲惫,似乎在这温热的药汤中缓缓消融。
突然,一丝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脚步声,如同落叶拂过青石,在门外响起。
秦哲猛地睁开眼,眼中锐利的光芒一闪而逝,瞬间从慵懒切换到极致的警惕!他并未起身,只是微微侧过头,冰冷的目光穿透氤氲的水汽,投向房门的方向。
“谁?”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吱呀——
厚重的木门被无声地推开一道缝隙。一个身影悄然滑入,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
来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甚至打着几处补丁的陈旧道袍,身形瘦削,面容清癯,眼神却深邃得如同蕴藏了整个星空的秘密。他站在那里,气息内敛,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洞察一切的锋芒。
秦哲的目光在来人脸上停留片刻,眉头微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看你这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试探:“他叫…袁天罡。不知道长…可认识?”
来人浑身一震!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精光,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巨石!他死死盯着浴桶中那个赤膊上身、纹身狰狞、神情却异常淡定的青年,喉咙有些发干:“贫道…正是袁天罡!”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试图用望气之术观察秦哲。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秦哲周身时,却如同撞入了一片混沌的迷雾!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命格!飘渺、混乱、强大、却又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异样气息!
“你…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袁天罡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是窥破天机却无法理解的震撼,“贫道夜观天象,见紫微帝星旁有异星闪耀,搅动风云,其势煌煌,更有…帝王之相隐现!特来龙首原,看看这搅动风云的秦族,究竟是何方神圣!”
秦哲闻言,非但没有惊讶,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蒸腾的浴室中回荡。他拍打着水面,溅起水花,语气轻松而笃定:“哈哈哈!很准!很准!不愧是袁天罡!推演之术,名不虚传啊!”
他这轻飘飘的“很准很准”,却如同惊雷炸响在袁天罡心头!他…他竟然如此轻易地承认了?!而且还知道自己的名字?!
更让袁天罡毛骨悚然的是秦哲接下来的话!
秦哲笑容收敛,目光变得锐利如刀,直视着袁天罡:“不愧是你和李淳风…能推演出《推背图》的人。这一句话…道长,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轰隆——!”
袁天罡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九天玄雷劈中!整个人僵立在原地,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煞白!
《推背图》!
那是他和师弟李淳风耗费毕生心血,刚刚开始构思、推演,甚至连名字都还未完全确定的旷世奇书!是推算大唐国运、乃至未来千年兴衰的绝密天机!此人…此人如何得知?!而且…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书名?!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面对未知存在的渺小感,瞬间攫住了这位名震天下的道门魁首!
“你…你究竟是何人?!如何得知?!”袁天罡的声音彻底失去了往日的从容,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
秦哲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靠在浴桶上,重新闭上眼睛,仿佛在享受水温,语气随意地问道:“道长深夜来访,是受陛下所遣?还是…你自己想来?”
袁天罡强压下心中的翻江倒海,努力找回一丝镇定:“贫道…自己来的。只为一观异数,也为…这大唐社稷的安危。”
“为大唐社稷?”秦哲嗤笑一声,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道长,你这片心是好的,可惜…用错了地方。”
他睁开眼,看着袁天罡那张充满惊疑不定的脸,缓缓问道:“道长既通晓天机,可知…道门将有一劫?”
“道门之劫?”袁天罡眉头紧锁,他确实推演出道门未来或有波折,但具体为何,却是一片模糊,“请…请赐教!”
秦哲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似是惋惜,又似是嘲讽:“贞观年,也就是629年,会有一位名叫唐玄奘的僧人,从长安出发,前往西方天竺求取佛经。此去…山高路远,九死一生,历时十七载,方得归来。”
他顿了一顿,看着袁天罡骤然收缩的瞳孔,声音低沉下去:“如今是贞观元年十月。距离那时…不远了。待他归来之日,携真经万卷,广传佛门精义,届时…道门香火凋零,声势大减,便是道长你口中的…道门之劫!”
袁天罡倒吸一口凉气!唐玄奘?西行取经?佛门大兴?道门衰微?!这…这预言如此清晰!如此具体!如同亲眼所见!让他心神剧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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