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郊,渭水河畔。寒风依旧凛冽,但空气中却涌动着一股与灾民营地截然不同的、充满希望与生机的躁动。
几辆沉重的牛车,在百骑司便衣精锐的暗中护卫下,缓缓驶入一片早已被清空、并由兵士戒严的皇庄土地。车上装的,并非救济灾民的粟米,而是一筐筐沾着泥土、其貌不扬的块茎——土豆与红薯。
魏征与陈大壮(陈老田)跳下马车。魏征依旧是一身肃穆的官袍,只是外面罩了件御寒的旧棉袄,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周围被召集而来、面带惶恐与好奇的农户代表。陈大壮则是一身龙首原农业组标准的粗布棉衣,皮肤黝黑,手掌粗糙,脸上带着庄稼人特有的憨厚与实干,眼神里却闪烁着与普通老农不同的、见识过“神粮”产量的自信光芒。
几十名农户代表,男女老少都有,被兵士们拦在外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官爷,叫俺们来是做啥咧?”
“不知道啊…看那车上,好像是土疙瘩?”
“那是魏相爷!青天大老爷!肯定是有好事!”
“好事?这年景,能有啥好事?蝗灾刚过,听说北边又闹瘟…”
“嘘!别乱说!”
魏征清了清嗓子,走到人群前方一块土坡上,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诸位乡亲!肃静!”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位以刚直闻名的宰相身上。
“今日召集大家前来,是奉陛下旨意!”魏征开门见山,手指向身后的牛车,“赐予尔等一场天大的造化!一场…活命的造化!”
“造化?”农户们面面相觑,更加疑惑。
魏征俯身,从筐里拿起一个硕大的土豆,又拿起一个纺锤形的红薯,高高举起:“便是此物!”
人群一阵骚动,瞪大了眼睛,却更加茫然。土疙瘩?活命的造化?
“此物名曰:‘土豆’!此物名曰:‘红薯’!”魏征的声音如同洪钟,震撼着每一个人的耳膜,“此乃海外仙种!陛下仁德,感念百姓去岁蝗灾之苦,今岁或有春荒之危,特从…特从皇家秘库中取出,恩赏于尔等试种!”
他巧妙地将来源归于“皇家秘库”,避免了提及龙首原,这是与秦哲、李世民早就议定的说法。
“魏相爷…”一个胆大的老农颤巍巍开口,“这…这土疙瘩…能吃?能当粮?”
“不仅能吃!而且亩产惊人!”魏征的声音带着一种极具感染力的激动,“本官与农官亲自测过!此物耐旱耐瘠,不挑地!亩产最低…两千斤!若风调雨顺,耕作得法,亩产四千斤乃至更高,亦非难事!”
“多…多少?!”
“两千斤?!四千斤?!”
“额滴个娘嘞!额没听错吧?!”
“粟米亩产才三四百斤!这…这怎么可能?!”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质疑声、难以置信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起!所有人都被这个数字吓到了!这简直是神话!是做梦!
“肃静!”魏征再次高喝,压下骚动,“本官以朝廷名誉,以陛下圣誉担保!此言千真万确!此乃活人无数的神粮!”
他看向陈大壮:“陈农官!你来给乡亲们演示!告诉乡亲们,此物如何种!如何吃!”
“哎!好嘞!”陈大壮早就等不及了,搓着粗糙的大手,咧着嘴走上前。他身后,几个龙首原农业组的伙计立刻抬下来几筐土豆红薯,又拿来几把特制的芽切刀、锄头等物。
陈大壮不像魏征那样威严,他操着一口浓重的关中方言,语气亲切得像拉家常:“老乡们!都围过来些!看俺老陈咋弄!”
他拿起一个土豆,指着上面那些凹陷的“眼”:“瞅见没?这叫芽眼!种之前,得先把这带芽眼的疙瘩,切成这么小块块!”他手起刀落,熟练地将一个土豆切成几块,每块上都保证有一到两个芽眼。“记住喽!切刀的刀口,最好用火烤烤,或者拿咱龙首原产的那种烈酒擦擦!防烂!”
接着,他又拿起红薯:“这红苕呢,主要是用它的蔓子扦插,或者用块根育苗后再移栽。今天先教大家最紧要的土豆种法!”
他走到一片已经粗略翻整过的土地上,用锄头刨出一个小浅坑:“地不用耕太深!肥也不用上太猛!这玩意儿不娇气!就把这种块,芽眼朝上,这么放进去!盖上土,轻轻压实喽!间距嘛,大概一拃半到两拃远就行!”
他一边说,一边麻利地示范,动作流畅自然,一看就是老把式。
“这就…完啦?”有农户忍不住问,“这么简单?”
“哈哈!简单吧?”陈大壮笑道,“平时勤看着点,除除草,该培土的时候培土!关键是…怕涝!地里的排水沟得挖好喽!别让它烂根!”
“那…那啥时候能熟?咋吃啊?”另一个农户急切地问,这才是他们最关心的。
陈大壮直起腰,脸上洋溢着自豪的光彩:“快得很!从种下去到收获,大概…三个月!”
“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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