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州互市新城，指挥棚。
布帘掀开，秦哲伸着懒腰走了出来，脸上倦色尽扫，眼神清亮，神采奕奕。他深吸了一口带着尘土和汗水气息的空气，感觉通体舒泰。
“这一觉睡得…舒坦！”他活动了一下筋骨，骨节发出一连串轻微的爆响。
早已守在外面的王玄策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敬佩的笑容：“殿下，您醒了。这几日，一切进展顺利。互市城墙已合拢，城内主干道铺设完毕，仓储区地基已完成…”
秦哲摆摆手，打断了他的工作汇报，目光却投向了工地外围——那里，许多被招募来的本地民夫和闻讯赶来想找活干的朔州百姓，正蹲在墙角下，捧着粗陶碗，吃着简单的糊糊或杂粮饼。
这些百姓，大多面色蜡黄，身形瘦削，衣衫褴褛，眼神麻木中带着一丝对未来的茫然和对食物的渴望。几个孩子围在一个冒着热气的大木桶旁，眼巴巴地等着分发那几乎能照见人影的稀粥。
边境苦寒，土地贫瘠，加之多年战乱和梁师都的盘剥，此地的民生凋敝，远超秦哲的想象。
秦哲脸上的轻松瞬间消失，眉头紧紧锁起，眼中闪过一丝痛心与怒火。
“他妈的…”他低声骂了一句，语气沉重，“边境的百姓…真他娘的最苦逼！ 老子在前面打生打死，不就是为了让他们能过上好日子？结果就吃这猪食一样的东西？”
他猛地转过身，对王玄策道：“玄策！立刻叫百骑司的人来！”
“是！”王玄策不敢怠慢，立刻示意。一名身着普通百姓服饰，但眼神锐利、行动矫健的汉子迅速从附近的人群中无声无息地靠拢过来，对秦哲躬身行礼：“百骑司朔州总旗，参见秦王殿下！”
秦哲看着他，语速极快，命令清晰：“你，立刻安排最快的信使，八百里加急，分两路送信！”
“第一路，直送长安，面呈陛下！”秦哲目光灼灼，“信上就说：朔州及北疆百姓，久经战乱，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形销骨立，亟待救济！ 请陛下即刻从太仓拨付粮食一万石，不！两万石！ 以最快速度，运抵朔州！告诉他，这粮食，是救命粮，是安民粮，是稳定北疆的定心丸！一刻也延误不得！”
“第二路，送去龙首原，交给我二弟秦杨！”秦哲继续道，“让他立刻办两件事！”
“其一： 把他搞出来的那个…对，就叫‘外卖’！ 还有他在长安朱雀门小吃街折腾的那些玩意儿，所有秘方——羊肉泡馍、肉夹馍、胡辣汤、油泼面、烤面筋、臭豆腐、麻辣烫底料… 等等等等！所有他能想到的、便宜又顶饱、味道还过得去的小吃秘方和标准化制作流程， 全部给老子整理出来，派人火速送来朔州！ 告诉他，老子要在朔州和整个北疆，搞小吃扶贫！要让这里的百姓，最先尝到长安的味道！”
“其二： 让他在长安，依托漕运码头和现有的车马行、脚夫，把他那‘外卖’的试点，给老子搞大！ 摸索出一套从制作到配送的完整流程！以后，说不定老子在北疆也能用上！”
百骑司总旗凝神记下每一个字，重重点头：“卑职明白！即刻去办！”
“等等！”秦哲又叫住他，补充道：“再告诉秦杨和陛下，让朝廷出面，或者让龙首原商会出手，在关内、河南等地，大肆收购绿豆、黄豆等杂粮，有多少收多少，运来北疆！ 这玩意儿便宜，顶饿，还能做豆芽、豆腐，花样多！”
“是！”总旗领命，转身快步离去，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王玄策在一旁听得心潮澎湃，又有些疑惑：“殿下，这…‘外卖’？还有小吃秘方…此举…”
秦哲叹了口气，指着那些瘦骨嶙峋的百姓：“玄策，你看他们。 光给粮食，只能吊着命。互市能带来商机，但惠及普通百姓，需要时间。 我们必须立刻让他们看到、尝到、感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
“小吃，看似不起眼，却是最快、最直接能提升生活品质、创造就业、活跃经济的东西！”秦哲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羊肉泡馍或胡辣汤，成本不高，却能给人巨大的满足感和幸福感！能让他们对未来的日子，生出盼头！”
“我们把秘方和标准流程送来，在这里开设官营或扶持民营的小吃工坊，招募本地百姓做工，管饭，还给工钱！ 做出的吃食，平价卖给民夫、士兵、往来商旅…甚至免费发放给最困难的百姓！”
“这样一来，”秦哲越说思路越清晰，“一来，能快速改善本地饮食，让百姓吃得好一点。二来，能创造大量就业岗位，让百姓有活干，有钱赚。三来，小吃本身也能成为互市的一个特色和吸引力。四来，原料面粉、羊肉、豆类的需求，能反过来刺激本地和周边的农业恢复！这是一举多得！”
王玄策恍然大悟，眼中爆发出敬佩的光芒：“殿下…深谋远虑，体察入微！臣…万万不及！此策大善！若能成功，北疆民心，必将彻底归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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