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警局技术科,只有一间办公室还亮着灯。白炽灯的光透过百叶窗,在走廊地面投下一道道细长的影子,空气中飘着速溶咖啡的苦味和纸张的油墨味,老周戴着老花镜,手里捏着放大镜,正趴在堆满文件的桌子上,眉头拧成了一个结。
沈砚和陆时推门进来时,他正好抬起头,眼睛里布满红血丝,指节因为攥着笔而泛白:“沈队,陆警官,你们来得正好,这笔迹对比有结果了。”
陆时快步走过去,弯腰盯着桌上的两张照片——左边是地下室拍到的用工协议,“刘建国”三个字写得潦草,末尾有个明显的顿笔;右边是矿场埋尸案现场提取的文件残片,上面同样有“刘建国”的签名,虽然只剩下一半,但那个标志性的顿笔,和左边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我比对了至少二十处特征,”老周把放大镜递给沈砚,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起笔的角度、横画的倾斜度,还有最后一笔的弯钩弧度,都能对上。这绝对是同一个人写的,误差不会超过千分之三。”
沈砚接过放大镜,仔细看了看两处签名的顿笔——那是一种很特别的写法,像是写字时突然停顿,再用力往下压,形成一个小小的墨点,一般人很难模仿。他想起矿场埋尸案的死者,那个被埋在矿洞深处的孤儿院前会计,当时现场除了这张有签名的文件残片,再没有其他能证明身份的东西,现在看来,会计的死,大概率和这份“用工协议”脱不了关系。
“还有记账本的事。”老周又拿出另一张打印纸,上面是建国矿业2019年的资金流水截图,“我查了矿场的税务记录,发现2019年3月到12月,每个月都有一笔4800元的匿名支出,收款账户是个私人账户,户主信息加密了,但时间和金额,正好和你们拍的记账本上‘每月合计分成4800元,交赵静’完全对得上。”
陆时凑过来看,手指点在流水截图的“4800元”上:“也就是说,建国矿业每个月把孩子的工资打给孤儿院,赵静扣下4800元分成,剩下的再……不对,记账本上每个孩子的工资才七八百,扣完分成只剩五百左右,赵静拿的比孩子还多?”
“不止。”老周又翻出另一页流水,“2020年之后,这笔匿名支出涨到了6200元,对应的记账本照片里,2020年1月的分成记录也是6200元。我猜是矿场给的‘工资’涨了点,赵静就跟着多扣,这些钱全进了她自己的口袋。”
沈砚靠在桌边,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脑子里在快速梳理线索:矿场埋尸案的死者是孤儿院会计,现场有刘建国的签名文件;孤儿院地下室的用工协议有刘建国签名,记账本的分成金额和矿场匿名支出完全吻合——这三条线拧在一起,已经能初步断定,刘建国不仅是建国矿业的老板,更是孤儿院童工黑幕的幕后主导者,而会计的死,很可能是因为发现了这份“分成”黑幕,被刘建国灭口。
“老周,这些分析结果暂时不要录入系统,也别跟其他人提。”沈砚突然开口,语气很严肃,“证据还没到手,现在走漏消息,赵静那边肯定会销毁剩下的东西。”
老周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我懂,我把资料锁进保密柜,除了咱们三个,谁也看不到。”
陆时在旁边听得着急,忍不住插了一句:“那现在怎么办?证据都对上了,难道还不抓赵静?万一她跑了怎么办?”
“跑不了。”沈砚看向窗外,夜色正浓,远处的路灯像一串模糊的光晕,“赵静在福利院经营这么多年,这里是她的根,除非她想彻底放弃,否则不会轻易离开。而且她手里还有‘红房子’和被‘处理’孩子的秘密,这些秘密比她的命还重要,她不敢走。”
他顿了顿,转身从衣架上拿起外套:“现在最关键的是盯着她,看她会不会和林辰、老疤联系,顺便摸清刘建国的下落。陆时,你跟我去安排盯梢的人。”
两人走出技术科,走廊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陆时跟在沈砚身后,忍不住问:“沈哥,你刚才说会计是因为发现分成黑幕被灭口,那他会不会还知道‘红房子’的事?”
“很有可能。”沈砚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会计管钱,肯定知道孤儿院的资金流向,时间长了,难免会发现童工的事。刘建国为了堵住他的嘴,杀了他埋在矿场,既掩盖了罪行,又能把矿场的水搅浑,让我们以为只是普通的矿难事故。”
陆时皱紧眉头:“那刘建国现在在哪?矿场早就停工了,他不可能还在那里。”
“他肯定在暗处盯着我们。”沈砚的眼神沉了下来,“林辰和老疤都是他的棋子,只要盯着这两个人,迟早能找到刘建国的线索。”
两人走到警员休息室,里面还亮着灯,小王和小李正趴在桌上打盹,面前放着没吃完的泡面。沈砚轻轻敲了敲桌子,两人瞬间惊醒,看到是沈砚,赶紧站起来:“沈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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