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日内瓦湖畔。
一栋不对外开放的私人庄园深处,古典的弦乐四重奏在精心修剪的法式园林上空流淌。
大卫·罗斯柴尔德坐在一张路易十六风格的扶手椅上,手中端着一杯未曾触碰的、来自波尔多顶级酒庄的红酒。
他面前的投影屏幕上,显示的不是股市的K线图,而是一系列代表着全球资源流向的实时动态数据。
一根根曾经牢牢指向纽约和伦敦商品交易所的红色箭头,此刻正发生着肉眼可见的偏转。
转向一个位于东方的新兴引力中心。
身边的特别助理,一位血统纯正、毕业于牛津哲学政治经济专业的年轻人。
正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调,汇报着过去一周的全球局势分析。
“先生,我们的评估报告已经完成。”
“何维第一阶段打击,并非何维的最终目的。那只是一次‘校准射击’,其真正目的,是为美联储开启‘无限印钞’这个选项,创造一个无法回避的理由。”
“随后,”助理翻动着文件,“他利用美元洪水造成的全球通胀和混乱,推出了‘全球稳定与发展计划’。这步棋,堪称神来之笔。它将红旗集团,从一个‘秩序的挑战者’,成功地伪装成了‘新秩序的拯救者’。”
投影上,画面切换到了一张全球地图。
那些与红旗集团签署了“生命线行动”协议的国家,被点亮成了醒目的蓝色。
这些蓝色的光斑,正沿着“一带一路”路线,迅速向非洲和南美洲的腹地蔓延。
构成了一条全新的、以资源和实体物资为抵押的“新丝绸之路”。
“我们观察到,至少有十五个国家的央行,已经开始秘密接触红旗集团的IfPay部门,商讨将其部分外汇储备,与红旗提供的一揽子大宗商品进行挂钩的可行性。”
“这意味着,”助理的语气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动,“‘去美元化’的进程,已经从一些激进国家的口号,开始向下沉淀为一股由现实利益驱动的、无法逆转的暗流。何维并没有直接攻击美元,他只是在全球范围内,为所有人提供了一个比美元更可靠的‘锚’。”
大卫·罗斯柴尔德猛得放下酒杯,杯底与昂贵的水晶桌面碰撞,差点碎裂。
弦乐四重奏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心绪,悄然停止了演奏。
园林里,只剩下风吹过柏树的沙沙声。
“几个世纪以来,”罗斯柴尔德的声音很轻,却仿佛带着历史的重量,“我们家族一直在扮演着‘平衡者’的角色。我们支持战争,也资助和平。我们推倒国王,也扶持新的君主。”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财富本身,而是为了维护一个我们认为最稳定、最有利于秩序延续的体系。”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眺望着远方平静的日内瓦湖和若隐若现的勃朗峰。
“这个体系的核心基石,就是一套统一的、由我们定义和控制的全球印钞规则。它就像人体的血液循环系统,无论你是哪个器官,无论你有多么强大,你都必须依赖这套系统来输送养分,排出废物。”
“何维现在做的,不是在某个器官上动手术,也不是在和我们争夺血液的控制权。”他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他正在做一件更可怕的事情。他在试图为这个世界,安装一套全新的、独立于我们之外的、以实体资源为动力的‘体外循环系统’。”
“当这套系统建成并开始运转时,旧有的心脏和血管,就将变得无足轻重。整个世界,将不再需要我们。”
这番话,让年轻的助理感到了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他终于明白,这已经不是一场关于利润和市场份额的战争。
这是一场关于“神权”的战争。
旧神,绝不容许新神的诞生。
“所以,”罗斯柴尔德转过身,眼中再无一丝犹豫,“我们必须拔掉那套‘体外循环系统’的总电源。”
“去安排一下,”他对助理说道,“我要再去见一次何先生。这一次,不是去谈判,也不是去招安。”
“我是去给他送一份最终的墓志铭。”
昆仑厅。
这一次的会面,没有选择在那张象征着星辰大海的黑色圆桌旁。
何维将地点安排在了一个与昆仑厅相连的、小型的中式茶室里。
茶室的设计极简,只有一套古朴的紫砂茶具,一炉正在燃着的沉香,以及一扇正对着窗外竹林的月洞门。
气氛静谧,仿佛与外界的惊涛骇浪彻底隔绝。
大卫·罗斯柴尔德独自一人前来,他脱下了标志性的手工定制西装,换上了一身更为低调的灰色开司米毛衣。
他看上去,不像一个执掌世界金融命脉的银行家,更像一个前来与老友进行一场哲学清谈的学者。
“罗斯柴尔德先生,别来无恙。”何维平淡地说。
“何先生,我们又见面了。”罗斯柴尔德坦率地承认了失败,“上一轮,你赢了。赢得非常漂亮。你精准地预测到了我们的每一步,并且将我们为自己准备的武器,变成了刺向我们自己的利刃。我必须承认,在技术的层面,你已经做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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