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经纬涅盘”的冲击,守夜人小队之间的氛围悄然转变。那层因失败和偏见凝结的冰霜虽未完全消融,却已裂开缝隙,透出底下重新流动的暖意。他们对彼此有了更复杂、更立体的认知,不再轻易贴上标签,而是带着一份刚刚苏醒的审慎与好奇。
图书馆任务的失败依旧如鲠在喉,但不再是不可触及的伤疤。如何解决那位老学者魂灵的执念,成为了检验他们新认知的第一道试题。
“直接净化不行,技术干预受阻,强行诱导风险高…”“杂音”汇总着之前的教训,眉头紧锁,“他的执念似乎完全沉浸在未完成的研究里,对外界几乎毫无反应,像…像被困在了自己的时间循环里。”
“时间循环…”林薇喃喃重复,目光无意间扫过据点角落里那面依旧朦胧的“内观”镜,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或许…我们不该总想着把他‘拉’出来…”
她看向队员们,眼神中闪烁着一种新的、尝试性的光芒:“记得我们经历的‘经纬涅盘’吗?那些‘可能性’的碎片…如果我们能短暂地…进入他的‘时间loop’,不是去打断,而是去…理解?”
这个提议大胆而冒险,甚至有些疯狂。进入一个失控魂灵的执念循环,稍有不慎,自身意识都可能被卷入同化。
然而,出乎意料地,没有人立刻反对。
阿短摸着下巴:“理论上…如果能把‘杂音’的频率同调到与他执念共鸣,或许能建立一个临时的‘意识接口’…但需要极其精细的能量操控,而且需要锚点,不然我们也会迷失。” “幽影”的阴影波动了一下,传递出信息:“我可以尝试稳定接口边缘,防止能量外泄或反向侵蚀。” 小芬小声说:“我…我能感觉到情绪…也许能帮我们分辨哪里是安全的…” 小明的光芒柔和地闪烁着,散发出一种令人心安的稳定性。
一种基于新认知的、小心翼翼的协作意愿开始萌生。
计划迅速制定。他们再次来到那座依旧被无形混乱笼罩的图书馆外。这一次,没有贸然闯入。
“杂音”闭目凝神,收音机的调频旋钮发出极其细微的嗡鸣,他不再试图解析或诱导,而是像调试精密仪器般,一点点地将自身的接收频率,与图书馆内部那股固执回荡的学术执念进行同步。阿短在一旁辅助,用临时改装的设备监控着能量波动,确保同步过程稳定。
林薇、“幽影”、小芬则手牵手(阴影也轻柔地缠绕上来),将心神与“杂音”即将建立的“接口”连接,小明悬浮于中央,光芒笼罩所有人,作为意识的稳定锚点。
【意识同步接口建立中…稳定性65%…70%…】 系统界面显示着冰冷的数据,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一种奇异的抽离感。
嗡——
如同穿过一层粘稠的水膜,他们的意识并未进入图书馆的物理空间,而是坠入了一条由泛黄书页、复杂公式、潦草笔记、以及一种焦灼不甘情绪构成的…时光河流!
这就是老学者的执念循环!
他们仿佛成了无声的观察者,漂浮在一个勤奋、固执、甚至有些迂腐的老学者生命的最后片段里。他们“看”到他如何在浩如烟海的典籍中寻觅线索,如何废寝忘食地演算推敲,如何因为一个无法验证的猜想而激动不已,又如何因为学术界的漠视和自身的年迈力衰而焦虑万分。
他们“感受”到他对知识最纯粹的热爱,对真理近乎偏执的追求,以及那份深恐智慧随肉身一同消亡的巨大不甘。
没有怨气,没有害人之心。只有一股庞大而纯粹的、未能完成的“思考”。
在这时光之流中,他们也无意间触碰到了彼此意识的边缘,看到了对方“做人时光”的零星碎片——
林薇看到一个穿着职业装、眼神明亮、在法庭上据理力争的年轻自己,那份对正义的坚持,与老学者对真理的执着,竟有奇妙的共鸣。 阿短看到一个蹲在老旧自行车旁、满手油污却眼神发亮地改造零件的少年自己,那份创造的快乐,与学者推演公式时的专注如出一辙。 “幽影”感知到一个习惯躲在角落阴影里、默默观察世界、渴望融入却不知如何开口的沉默少年。 “杂音”听到一段模糊的、妹妹哼唱的摇篮曲,那是他心中最柔软、最不愿失去的旋律。 小芬感受到阳光下发呆的自己,单纯地享受着温暖的午后,对复杂的成人世界一无所知,却也无忧无虑。
这些碎片一闪而过,却让他们在理解老学者的同时,也更深刻地理解了彼此,理解了“来处”如何塑造了“今我”。
他们明白了,老学者的执念,并非需要“完成”研究——那或许永无可能。他需要的,是一份“理解”,一份对他毕生心血追求的“见证”,一份他的思考“存在过”的确证。
就在他们明悟的刹那,在这纯粹的执念时光流中,他们的意识自然而然地、毫无保留地散发出一种“理解”与“敬意”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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