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征舒坐在下首,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按捺住起身离席的冲动。他强忍着听了片刻,终是忍无可忍,借着更衣的由头,拂袖退入后堂。
他刚走到屏风后,就听见厅里传来灵公的笑声,那声音尖锐又刺耳:“行父你看,征舒这身段,跟你一般魁梧,莫不是你当年留的种?”
仪行父立刻接话,笑声里带着谄媚的轻佻:“主公说笑了!您瞧他那双眼,炯炯有神的,分明像极了主公,依我看,该是主公的血脉才对!”
紧接着是孔宁的插科打诨,语气更是刻薄:“你们都不对!征舒都快二十了,主公和仪大夫那时还年轻,哪生得出这么大的儿子?依我看啊,他爹多着呢,本就是个杂种,便是夏夫人自己,怕是也说不清到底是谁的!”
这话一出,厅里顿时爆发出震耳的哄笑,那笑声像无数根针,狠狠扎进夏征舒的耳朵。他本就站在屏风后未曾走远,此刻听得字字清晰,只觉得血气直冲头顶,浑身的骨头都在发响。
羞愤!屈辱!愤怒!无数情绪在胸中炸开,烧得他眼前发黑。夏征舒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捏得咯咯作响。他悄悄退到内院,将母亲反锁在暗室以防不测,随后从便门溜出,对着等候在外的亲兵低喝:“把府第团团围住!一个人也不准放走!”
夏征舒亲自披挂上马,手提一柄锋利的长剑,带着数名精壮家丁从大门杀了进去,口中怒喝如雷:“快拿淫贼!”
此时厅里的三人正闹得欢腾,灵公醉得脸颊通红,正扯着孔宁的袖子胡言乱语。外面的喧哗起初竟没入耳。还是孔宁耳朵尖,听见了夏征舒的怒吼,吓得手里的酒杯“哐当”掉在地上,酒液溅湿了袍角:“主公!不好了!征舒这是设了圈套!他带兵杀来了,喊着要拿淫贼!快跑!”
仪行父反应最快,一脚踹开椅子就往门口冲,刚撩起门帘,就见外面火把如星,十几条黑影举着刀枪奔来,吓得他魂飞魄散:“前门被堵死了!走后门!”
三人常在株林厮混,对这里的路径熟得不能再熟。灵公醉得脚步虚浮,还惦记着去找夏姬求救,跌跌撞撞奔向内院,却见房门早已上锁,拍了几下纹丝不动,顿时慌得六神无主,转身就往后园跑。
夏征舒一眼就瞅见了那个明黄的身影,策马紧追不舍,口中怒喝:“昏君休走!”他弯弓搭箭,“嗖”地一箭射去,却因灵公踉跄躲闪,只射中了廊下的柱子。
灵公吓得魂飞魄散,忽然想起前几日曾在马厩赏马,记得厩旁有道矮墙可以翻越,便跌跌撞撞往马厩奔去。马厩里的马匹被外面的动静惊得躁动不安,扬蹄嘶鸣。灵公刚钻进去,就被群马的骚动吓得转身想退,可夏征舒已追到近前,抬手又是一箭。
这一箭又快又准,正中灵公心窝。他闷哼一声,捂着胸口缓缓倒下,眼睛瞪得滚圆,到死都不敢相信自己会死于马厩之前。这位做了十五年诸侯的国君,终究因荒淫无道落得如此下场。
孔宁和仪行父见灵公往东边逃,料定夏征舒会紧追不舍,哪肯陪着送死?两人对视一眼,竟不约而同地往西奔去,钻进了射圃。慌不择路间,竟从院墙下一个狗洞里狼狈地钻了出去。
逃出性命后,两人连家都不敢回,一路披星戴月,亡命投奔楚国去了。
夏征舒射死灵公后,立刻带兵入城,灵公太子妫午逃往晋国。夏征舒对外只谎称陈侯饮酒过量暴毙,太子失踪,自立为陈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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