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小声点,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
这些话像针似的扎进霍氏耳朵里,她夜里开始做噩梦,梦见故太子拿着剑质问她,梦见朝臣们指着她的鼻子骂狐狸精。可每次她想退缩,萧昭业都搂着她说:“有朕在,谁也不敢动你。”
含章殿里,徐龙驹端坐在紫檀木案前,头顶的黄纶帽衬得他那张布满褶皱的脸有了几分威严,身上的黑貂裘是上个月西域进贡的珍品,毛峰顺滑得像流油的墨。
他手里捏着狼毫笔,正在草拟一份诏书。案前的青瓷笔洗里泡着三支笔,左右各站着四名内侍,有的捧着砚台,有的捧着奏章,连呼吸都放得极轻——这排场,竟与御座前的天子仪仗差不离。
旁边的小宦官心里却暗自咋舌。谁能想到,一个宦官竟能代天子拟诏?可这都是陛下默许的。自从徐龙驹为陛下和“徐道长”牵线搭桥后,他在宫里的地位就水涨船高,连皇后见了都得客气三分。
“陛下呢?”徐龙驹放下笔问。
“陛下带着皇后和几位娘娘,去主衣库了。”小宦官低着头回话。
徐龙驹没再说话。他太清楚陛下的性子了,主衣库那些积攒了几代的宝贝,怕是又要遭殃。
果不其然,主衣库里此刻正乱成一团。
萧昭业斜倚在描金罗汉床上,看着何皇后和几个宠妃围着一堆珍宝打闹。翡翠屏风被推得东倒西歪,玛瑙摆件滚了一地,最可惜的是那只汉代的羊脂玉瓶,此刻已经碎成了几片,玉渣子闪着冷光。
“用力点!没吃饭吗?”萧昭业拍着扶手大笑,手里还把玩着一枚鸽卵大的珍珠。“把那只金爵拿起来,砸那个玉如意!”
何皇后穿着一身石榴红宫装,闻言拎起桌上的赤金爵,瞄准角落里那只雕着云纹的玉如意,猛地砸了过去。“啪”的一声脆响,玉如意断成两截。
“好!”萧昭业拍手叫好,从钱袋里抓出一把金瓜子扔过去。“赏你的!”
宫妃们见状,玩得更疯了。有的拿银壶砸水晶灯,有的用玉簪划檀木柜,整个主衣库都回荡着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像是在奏一曲荒唐的乐章。
“你们看这个。”他忽然从锦盒里拿出一根深褐色的木杖,杖身光滑,刻着细密的云纹。
“陛下,这是什么?”何皇后凑过来问。
“这是甘草杖,先帝生前最宝贝的东西。”萧昭业用手指敲了敲杖身。“听说他年轻时征战,就靠这根杖挑过干粮袋,后来当了皇帝,也总拿在手里摩挲。”
何皇后撇撇嘴:“一根破木头,有什么宝贝的?”
“谁知道呢。”萧昭业忽然对旁边的小宦官说:“去!把这杖砍成几段,给娘娘们当拨浪鼓玩。”
小宦官吓得脸都白了:“陛下,这可是先帝遗物……”
“废什么话!”萧昭业把木杖往地上一摔。“朕让你砍,你就砍!”
何皇后连忙让人找来了斧头。没一会儿,那根武帝视若珍宝的甘草杖就被劈成了七八段,宫妃们真的拿在手里摇着玩,木头相撞的声音钝钝的,听得人心里发沉。
玩够了主衣库,萧昭业又觉得闷了。他扯下龙袍外的罩衫,换上一身湖蓝色的锦袍。“走,出去转转。”
何皇后不喜欢去那些鱼龙混杂的地方,萧昭业也不勉强,只带着徐龙驹和几个心腹内侍,从宫墙的密道溜了出去。
建康城的夜市比宫里热闹百倍。酒肆的幌子在风里摇,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说书先生唾沫横飞地讲着三国故事,连空气里都飘着烤肉和糖炒栗子的香味。
“这是什么?”萧昭业指着一个摆满骰子的摊子。
“回陛下,这是掷骰子赌大小的。”徐龙驹连忙解释。
萧昭业来了兴趣,往摊子前一站,随手掏出一锭银子拍在桌上:“押大!”
周围的赌徒都惊呆了,这一锭银子够寻常人家过半年的,竟拿来押一把?
摊主手都抖了,摇骰盅的声音都带着颤。“开!”他大喝一声,揭开盅,三个骰子加起来是十四点,大!
“赢了!”萧昭业哈哈大笑,把赢来的银子往怀里一揣,又掏出两锭押了上去。“再来!”
这一晚,他在赌场输输赢赢,最后算下来竟输了足足百两黄金,却笑得比谁都开心。路过一家青楼时,他听见里面传来丝竹声,抬腿就走了进去。
老鸨见他出手阔绰,连忙把最红的姑娘叫了来。萧昭业搂着姑娘喝酒听曲,兴起时还让姑娘坐在他腿上,亲自给她簪花。
“这珠子好看吗?”他把主衣库刚拿的东珠项链往姑娘脖子上一套,那珠子圆润饱满,在灯火下闪着莹光。
姑娘笑得花枝乱颤:“公子真是大方。”
“这点算什么。”萧昭业搂着她的腰,醉醺醺地说:“从前啊,我连一个铜板都得看别人脸色,现在,这整条街,我想买下来都可以!”
徐龙驹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几次想劝,都被萧昭业瞪了回去。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搂着姑娘,摇摇晃晃地从青楼出来。
回宫的路上,萧昭业手里还攥着几枚铜钱,是刚才赌博剩下的。他把铜钱放在掌心搓着,忽然喃喃自语:“小时候想拿你买块糖都难,现在,你们可得听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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