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保十年五月,邺城的夜空被一道诡异的白光划破。彗星拖着长长的尾迹悬于天际,百姓们抬头仰望,无不面露惶恐,纷纷传言这是乱世之兆。太史令连夜入宫奏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陛下,彗星现于天际,此乃除旧布新之象,恐有动荡,还请陛下修身自省,以顺天意、安民心!”
高洋站在露台之上,望着那道刺目的彗星尾迹,心中本就因连日酗酒而烦躁不安,此刻更是添了几分慌乱。他转身召来彭城公元韶,这位前魏宗室向来老实怯懦,是他平日里随意差遣的对象。
“元韶,你且说说,昔日汉光武帝为何能中兴汉室?”高洋语气沉沉,目光紧盯着元韶。
元韶没料到皇帝会突然问起前朝旧事,不假思索地躬身答道:“回陛下,只因当年王莽篡汉后,未能将刘氏宗室斩尽杀绝,留下了后患,才给了刘秀起兵的机会。”
这话轻飘飘出口,却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瞬间刺穿了高洋的猜忌心。他盯着元韶那张老实巴交的脸,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元氏乃前魏皇族,如今虽已改朝换代,可朝野内外仍有不少元氏子弟任职,若是他们效仿刘秀,趁机谋反,自己岂不是要重蹈王莽的覆辙?
“斩尽杀绝……”高洋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眼中渐渐燃起嗜杀的火焰。他猛地一拍栏杆,厉声下令:“传朕旨意!彻查朝野内外所有元氏宗室,上至王公贵族,下至旁支远亲,一律押入大牢!”
元韶吓得面无人色,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无心之言竟引来了灭顶之灾,他“噗通”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陛下饶命!臣一时失言,求陛下开恩啊!”
可高洋早已被猜忌冲昏了头脑,哪里听得进半句哀求。他转身离去,留下元韶瘫倒在地,绝望地看着那道彗星尾迹,这哪里是什么“除旧布新”,分明是元氏宗室的催命符!
旨意下达的第二天,邺城就成了人间炼狱。始平公元世哲为首的25家元氏宗亲,还没弄明白自己为何获罪,就被禁军破门而入,以“通敌谋反”的罪名绑缚刑场。
刑场上,刽子手的刀光此起彼伏,男女老幼的哭喊声、求饶声混在一起,却只换来了高洋派来的监斩官冰冷的眼神。“陛下有令,元氏余孽,斩草除根!”随着一声令下,25家元氏宗亲无一幸免,鲜血顺着刑场的石板缝隙流淌,在地上汇成了暗红色的溪流。
而彭城公元韶等19家元氏宗亲,则被直接押进了阴暗潮湿的地牢。高洋特意下令断绝饮食,连一口水都不准送进去。地牢里没有光,只有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和哀求声。饿了不过三日,元氏宗亲们就已饿得眼冒金星,有人实在撑不住,竟撕扯下身上的麻布衣袖,放在嘴里艰难吞咽。
消息传到宫中,高洋正搂着美人饮酒,听闻后只是冷笑一声:“一群前朝余孽,饿死也是活该。”他甚至派人去地牢“查看”,听着手下回报“有人已经没了气息,尸体开始发臭”,脸上竟露出了满意的神情。最终,地牢里的19家元氏宗亲,全部在饥饿与绝望中死去,腐烂的尸体堆满了牢房,恶臭隔着几里地都能闻到。
可这场屠杀还远未结束。高洋又下一道狠令:凡是祖父在魏朝封王、或是自身曾在魏朝做官的元氏子弟,无论年龄大小,无论官职高低,一律押赴东市斩首!
一时间,东市的街道被禁军围得水泄不通。被押来的元氏子弟排成长队,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正值壮年的官员,还有刚及弱冠的少年。刽子手的刀砍得卷了刃,鲜血染红了整条街道,尸体层层堆叠,几乎堵住了路口。路过的百姓吓得不敢抬头,只能捂着口鼻匆匆跑过,连哭都不敢哭出声。
最令人发指的是,高洋连元氏的婴儿都不肯放过。他特意让人将尚在襁褓中的元氏婴孩抱到东市,命武士们将婴儿一个个抛向空中,再用长矛在下面承接,看着婴儿被长矛穿体而过,他竟拍手狂笑:“这样才能永绝后患!看他们还怎么谋反!”
有武士不忍心下手,手都在发抖,高洋见状,当场夺过长矛,亲自抱起一个婴儿抛向空中。“噗嗤”一声,长矛精准地刺穿了婴儿的身体,鲜血溅了他一身。他抹了把脸上的血,对着吓呆的武士们吼道:“都学着点!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这场针对元氏宗室的大屠杀,前后共夺走了3000余人的性命。高洋嫌尸体处理麻烦,竟下令将所有尸体全部投入漳水。浑浊的河水瞬间被鲜血染红,鱼虾争相吞食尸体残骸。此后数月,百姓们在漳水中捕鱼时,常常能从鱼腹中剖出人的指甲或碎骨,吓得再也没人敢吃漳水里的鱼。
元氏宗室的鲜血染红了邺城的街道与漳水,唯有常山王高演的岳父元蛮一家,侥幸逃过一劫。彼时高演得知元氏满门遭难,明知触怒高洋会性命难保,仍硬着头皮闯入宫中,跪在高洋面前苦苦哀求:“陛下,元蛮一家素来安分守己,从未与前朝余孽勾结,求陛下看在臣的薄面上,饶他们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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