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绍兴三十一年的冬天,五国城的土坯房内,宋钦宗赵桓蜷缩在冰冷的土炕上,枯瘦的手紧紧抓着单薄的被褥,浑浊的眼睛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这位曾经的大宋皇帝,自靖康之变被俘以来,已在金国的苦寒之地苟活了二十六年。如今油尽灯枯,他咳着血,口中喃喃地念着“临安”“赵构”,最终头一歪,再也没了气息。
内侍将宋钦宗的死讯禀报给完颜亮,他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反而勾起一抹冷笑:“这个废物,总算死了。正好,能派上用场。”他当即下令,封锁宋钦宗的死讯,不准任何人向外透露,随后召来大臣高景山与王全,命二人以“贺无中节”为名,出使南宋临安。
临行前,完颜亮特意将王全单独留下,密室中,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语气里满是阴狠:“你到了临安,见了宋高宗赵构,要当面指责他三件事:一,沿边境私买战马,蓄意扩军;二,诱骗我大金百姓叛逃,坏我根基;三,毁去南京(今河南商丘)的宫室,分明是对我大金怀有异心。”
王全躬身听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却不敢多问。
完颜亮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告诉赵构,若他诚心想要修好,就速速将汉水、淮河以北的土地割让给我大金,否则,朕便要亲自提兵南下,让他尝尝亡国的滋味!”
王全这才明白,完颜亮哪里是要“修好”,分明是想故意激怒宋廷,好找借口撕毁绍兴和议,兴兵南侵。他连忙应道:“臣遵旨,定不辱使命。”
一个月后,高景山与王全抵达临安。南宋朝廷早已接到通报,宋高宗赵构在紫宸殿召见二人。殿内气氛肃穆,赵构端坐于龙椅之上,看着下方身着金国官服的使者,心中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高景山先按礼节献上国书,语气还算平和。可轮到王全开口时,他突然向前一步,提高声音,将完颜亮的指责一字一句地抛了出来,语气傲慢,带着明显的挑衅。
赵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强压着怒火反问道:“二位乃大金使臣,当知两国邦交应以礼相待,怎会说出这般背理之言?汉水、淮河以北之地,早已在和议中划定,我朝从未有过异心,何来割让之说?”
王全见赵构反驳,竟毫不客气地厉声喝道:“你国君臣,莫非是因赵桓已死,没了顾忌,就敢对我大金不敬吗?”
“什么?”赵构猛地从龙椅上站起身,脸色惨白,他虽早已料到兄长赵桓可能处境艰难,却从未想过他已离世。这突如其来的死讯,让他一时间乱了方寸,只能仓促道:“朕身体不适,容后再议。”说罢,便快步走入内殿。
赵构离开后,辅臣陈康伯等人连忙上前,向王全询问宋钦宗的死讯详情。王全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淡淡道:“赵桓已死数日。”
陈康伯等人连忙将消息禀报给赵构。赵构悲痛不已,当即下令:宫廷内外即日治丧举哀,暂停一切朝议,以告慰兄长的亡灵。
金使在驿馆中等了数日,见宋廷只顾治丧,对割地的要求避而不谈,心中焦躁。王全主动找到左丞相陈康伯,追问此事。陈康伯面色凝重,语气坚定:“天子正在居丧,心神哀恸,哪有心思议论割地之事?贵国若仍愿遵守旧约,我朝自然以礼相待;若是想借机败盟,那便等天子丧期过后,再从长计议。”
王全还想争辩,陈康伯却不再理会,转身离去。王全知道,此次出使的目的已经达到,宋廷不愿割地,完颜亮想要的“借口”,算是有了。他与高景山不敢多留,当即收拾行装,悻悻地返回金国复命。
燕京宫中,完颜亮听王全禀报完临安之行的经过,猛地一拍桌案,狞笑道:“赵构果然不肯割地!好,太好了!朕正愁找不到理由南征,他这是自寻死路!”他站起身,走到殿内悬挂的金国疆域图前,手指顺着淮河一路划到江南。“朕举兵灭宋,易如反掌!待朕踏平临安,生擒赵构,大金国才算真正一统天下!”
一旁的佞臣敬嗣晖、李通等人见状,连忙上前附和:“陛下英明!我大金兵力强盛,南宋不过是苟延残喘,只要陛下亲征,定能一举荡平江南!”李通更是凑上前,谄媚道:“臣愿为陛下督造战船兵器,保证不误南征大事!”
完颜亮大喜,当即下诏:命李通负责在通州督造战船,征调全国工匠,限期一月完成;令各州府献出私马,凡隐匿不献者,以通敌论处;兵力不足,便强行征募旧辽之地的百姓从军,若有违抗,直接用鞭子抽打,逼迫他们入伍。
旨意一下,金国境内怨声载道。旧辽百姓已经对金国的统治心存不满,如今又要被迫去打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更是忍无可忍。很快,辽人聚众数万,在西北起兵叛乱,攻占了数个县城,声势浩大。
完颜亮接到叛乱的消息,气得暴跳如雷,当即命仆散忽土率领大军西征,平定叛乱。仆散忽土是完颜亮弑君篡位的功臣,深受信任,此次西征,也算是委以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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