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清绾笑着问。
“说老张昨天实验课把浓硫酸当水倒进量筒了，差点没把实验室点了！”室友B抢着回答，绘声绘色。
又是一阵哄笑。气氛融洽。
又聊了一会儿，桌上的盘子基本空了。室友A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豪气地一挥手：“服务员！买单！”他一边说一边摸向自己的钱包，准备兑现之前“我们请”的豪言壮语。
穿着整洁制服的服务员闻声快步走过来，脸上带着职业的微笑，手里拿着账单夹。她看了一眼冬别和清绾的方向，又看向室友A，声音清晰而温和：“先生您好，这一桌的账单，刚才这位女士去洗手间的时候，已经在前台结过了。”
“……”
“……”
“……”
时间仿佛凝固了。
室友A摸钱包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豪气瞬间冻结，变成了一个滑稽的定格表情。
室友B和C张着嘴，筷子还停在半空，眼珠子瞪得溜圆。
其他几个后赶来的室友也懵了，看看服务员，又看看清绾。
整个饭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落针可闻的寂静。
只有冬别，似乎并不意外。他侧过头，看向身边的清绾。清绾正低着头，小口喝着杯子里最后一点温水，长长的睫毛垂着，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但嘴角却微微弯着，带着一丝了然又有点不好意思的弧度。
冬别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温柔地撞了一下。他早就猜到了。从她起身去“洗手间”的时间稍微长了那么一点点，他就隐约有了预感。这就是他的绾绾。她可以为他们订最舒适的酒店，可以买最贵的礼物，但在这种和朋友们一起的、充满烟火气的场合，她永远温柔、体贴，用最不张扬的方式，照顾着所有人的感受，也包括他的面子。
“嫂……嫂子？”室友A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带着巨大的震惊和无措，“您……您这……说好了我们请的！这怎么行！这……”
“是啊嫂子！这多不好意思！”其他几人也反应过来，纷纷开口，脸上全是过意不去。
清绾放下水杯，抬起头，脸上是温婉而真诚的笑容，声音柔和：“没事的。你们都是冬别的朋友，平时在学校也多亏你们互相照顾。一顿便饭而已，别放在心上。”她顿了顿，看向冬别，眼底带着一丝狡黠的柔光，“而且……某人刚才点的菜，可都是我喜欢的，你们都没怎么动筷子吧？算我谢谢你们‘让菜’了。”
这话一出，室友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冬别。冬别刚才点菜时那不容置疑的护食行为瞬间被回想起来。原来……原来冬哥点那几个“娘娘腔”的菜，都是给嫂子点的！他们刚才还暗自腹诽来着！
“冬哥！”室友A立刻调转矛头，痛心疾首，“你看看你！光顾着给嫂子点菜！害得嫂子破费！”
“就是！嫂子您别替他说话！这顿必须让冬哥请回来！”
“冬哥！你欠嫂子一顿！欠我们一顿！”
冬别被室友们七嘴八舌地“声讨”着，脸上却没有丝毫窘迫，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得意和骄傲的笑容。他大大方方地伸手，在桌下重新握紧了清绾的手，十指紧扣，然后才慢悠悠地、带着点欠揍的腔调开口：
“行啊，我欠着。下次……等我家绾绾什么时候心情好，再带你们这群电灯泡来蹭饭。”他特意加重了“我家绾绾”四个字，炫耀的意味毫不掩饰。
“切——！”
“重色轻友！”
“嫂子！您看看他！”
在一片充满柠檬味的“谴责”和笑闹声中，众人起身离席。走出“小厨滋味”温暖明亮的店门，深秋夜晚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却吹不散心头的暖意和热闹。
冬别紧紧牵着清绾的手，路灯将两人依偎的身影拉得很长。他侧过头，看着她被灯光映亮的、温软的侧脸，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地说：
“谢谢。绾绾。”
谢谢你的惊喜降临。
谢谢你的温柔解围。
谢谢你，用这充满烟火气的家常味道，给他和他的朋友们，都留下了如此温暖的印记。
清绾没有说话，只是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回以他一个心照不宣的、比灯火更明亮的笑容。这顿饭的滋味，连同他掌心滚烫的温度，一起融进了这个平凡却闪闪发光的夜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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