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朝阳!你这破显卡是祖传的吧?刚才那波关键团战卡成连环画了!对面法师大招特效糊得跟打翻的调色盘似的!这还玩个Der!”张博的声音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咆哮,穿透力极强。
“闭嘴,菜是原罪,别甩锅给硬件。”武朝阳的声音带着点无奈的笑意,显然是对着室友的方向,随即又转向话筒,清晰了些,“别理他,日常操作下饭怪设备。”
“显卡……带不动了?”清绾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轻声问。
“嗯…”武朝阳的语气很随意,带着点男生对电子设备性能不足的习以为常,“老伙计了,服役好几年,带现在的3A大作确实有点力不从心,掉帧卡顿是常事。凑合玩玩呗,反正就图一乐,打发时间。”
清绾沉默了两秒,指尖无意识地绕着胡萝卜抱枕的“叶子”。她清晰地想起他在洛阳酒店单人沙发里打游戏时的样子——眉头微蹙,眼神锐利专注,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如闪电地点击、滑动,那份沉浸其中的锐气和神采,让她心动。她不喜欢他“凑合”,尤其不喜欢他因为“图一乐”、“打发时间”就委屈自己。
“给你换一个吧。”她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平稳,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决定,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连背景音里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似乎都停滞了半拍。
“不用!”武朝阳立刻拒绝,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真不用,清绾!我打游戏就是消遣,放松一下,又不是靠它吃饭。花那钱干嘛?别买,听见没?这事没商量。”他难得用上这样严肃甚至有点急的口吻,透着坚决的底线。
清绾能清晰地想象出他此刻蹙着眉头、一脸“这事绝对不行”的表情。她没跟他争辩,只是轻轻地、顺从地“嗯”了一声。但心里那个念头却像一颗坚韧的种子,悄然落地生根。会给你换的,但不是现在,等个合适的时机。她在心里默默补充。
周五的夜晚,一周的疲惫似乎都在听到彼此声音的那一刻得到了温柔的熨帖。这是他们雷打不动的“充电”时间。
“明天周六了,”武朝阳的声音带着周末将至的轻松和隐隐的期待,“你买的下午那趟高铁,三点零五发车对吧?我算过了,大概六点四十能到洛阳龙门站。想吃什么?烤鱼?”他记得她上次离开时,看着学校后街新开的那家“巫山烤鱼”招牌,眼睛亮晶晶地说“下次来一定要尝尝”。
“好呀!”清绾的声音瞬间雀跃起来,像被点亮的小灯泡。但喜悦的光芒刚亮起,一丝微妙的预感就像小虫子般爬了上来,“不过…”她顿了顿,试探着问,“你明天晚上…是不是有事?”心里已经有了隐约的答案。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那短暂的安静里充满了歉疚。
“嗯…”武朝阳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难以启齿,“我们导员,就是班主任,刚在班委群里通知,明天晚上要请我们几个班干部吃饭。说是学期末小聚,顺便聊聊下学期的一些工作安排和活动策划。”他顿了顿,语气满是无奈和歉意,“实在推不掉…你知道的,导员平时对我们挺照顾……”
清绾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捏了一下,泛起一阵小小的、失落的酸胀。这意味着,明天那个好不容易盼来的相聚夜晚,那个她跨越几百公里风尘仆仆抵达的夜晚,他又无法陪在她身边了。短暂的相聚时光,被硬生生切掉了一块。
但她很快深吸一口气,将那股小小的委屈压了下去,声音努力保持着轻快和理解:“哦,导员请客啊,那肯定要去!师生联络感情,谈正事,应该的。”她甚至弯了弯嘴角,尽管电话那头的他看不见。
“对不起啊清绾,”武朝阳的声音充满了浓浓的愧疚,像做错了事的孩子,“真的对不起。我保证,周日!周日我一早就去找你!一整天都归你!我们去老城逛逛,吃你想吃的,或者去看电影,都行!你想干嘛就干嘛!”
“好啦好啦,”清绾打断他,不想让他陷入自责,“没事的,真的。你明天好好跟导员吃饭,好好聊工作。周日…我们有的是时间。”她顿了顿,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小小的期盼,“那你…周日早点来?”
“一定!”武朝阳立刻保证,语气斩钉截铁,带着郑重的承诺感,“我坐最早一班地铁去高铁站,坐最早一班高铁!你多睡会儿,养足精神,等我到了酒店叫你。”
“好。”清绾终于弯起嘴角,心里那点被切掉的失落,被他的郑重承诺和“最早一班”的急切熨帖了大半。
* * *
周六下午,G671次高铁准时抵达洛阳龙门站。
清绾随着人流走出车厢,踏上站台。冬日的寒气夹杂着旅途的尘埃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拢紧了身上厚厚的羽绒服,拉高了衣领。目光急切地在接站的人潮中搜寻。
几乎就在她抬眼的瞬间,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便精准地闯入了视线。武朝阳穿着那件她上次视频时夸过“显得人特别精神”的深蓝色羽绒服,衬得他肩宽腿长,在涌动的人潮中像一棵挺拔的白杨,格外醒目。他显然也看到了她,脸上瞬间绽开明朗得晃眼的笑容,大步流星地朝她走来,行李箱的滚轮在光滑的地面上发出轻快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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