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房后墙根堆积如山的破箩筐散发着霉烂稻草和腐烂菜叶的混合气味,浓烈得几乎能凝成实质,熏得人头晕眼花。李狗蛋(李玄真)和王铁柱像两只受惊的土拨鼠,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火辣辣的刺痛。汗水混着之前逃跑时沾上的灰尘,在李狗蛋脸上冲出几道滑稽的泥沟,头发里还顽固地插着几根被风吹来的枯草。王铁柱更惨,手腕上被赤阳鞭汁液灼伤的水泡在刚才的亡命狂奔中磨破了,渗出淡黄色的组织液,混合着泥土,疼得他龇牙咧嘴,却又不敢大声呻吟,只能死死咬着下唇,发出“嘶嘶”的抽气声。
外面,钱有财那夹杂着极致痛苦与滔天恨意的叫骂声,如同跗骨之蛆,穿透重重障碍,断断续续地钻进这个临时避难所:
“李狗蛋!…嗷…你个天杀的黑心贼…噗…老子…老子肠子都拉出来了…赔我灵石!赔我裤子!…嗷…咕噜噜…”
声音虚弱,却带着倾尽三江五海也洗刷不尽的怨毒,间或夹杂着几声更加不堪入耳的、仿佛内脏被强行挤压出的闷响和随之而来的、令人作呕的恶臭扩散感。
“柱子…柱子!别他妈抖了!”李狗蛋喘匀了一口气,一巴掌拍在王铁柱抖得如同筛糠的肩膀上,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烦躁,“再抖,这箩筐塌了,咱俩真得被钱傻子堵在这里做成‘肉馅包子’!”
王铁柱被他拍得一个激灵,眼泪都快出来了,哭丧着脸,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恐惧:“狗…狗蛋哥…咱们完了!钱老三肯定到处宣扬咱们卖假药害人!以后在杂役圈还怎么混?巡逻弟子知道了,怕是要抓我们去刑堂…还有那两块灵石…呜…” 他越想越绝望,感觉天都塌了。辛苦搓出来的“神丹”成了索命符,不仅一块灵石没赚到,反而惹上了泼天大麻烦。
“混?混个屁!”李狗蛋猛地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刚才躲避时咬破了腮帮子),眼神里那点劫后余生的庆幸瞬间被一种更深的、如同饿狼般的凶狠取代。他摸索着从怀里掏出那个破布包,里面剩下的十几颗“李记神丹”黑得深邃,散发着刺鼻的怪味,此刻却像烧红的烙铁般烫手。他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一股邪火“噌”地直冲脑门。
弹幕在心底疯狂刷屏,充满了不甘和戾气:“操!出师未捷身先死!老子辛苦半宿搓的‘宝贝’,全砸手里了!”“钱傻子这肠胃…纸糊的吗?一点火毒都扛不住!”“两块灵石!就他娘差两块!”
他猛地攥紧了破布包,指节捏得发白,发出“咯咯”的轻响。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但更深层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更加疯狂的偏执。两块灵石!仅仅两块下品灵石,就像一道天堑,横亘在他通往大比、通往改变命运的道路上!他用尽手段,甚至不惜用废丹渣和毒草根搓丸子去坑蒙拐骗,却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
“妈的!难道真要去后山妖兽嘴里抢?还是去偷执事长老的裤衩?”李狗蛋低声咒骂,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危险的光,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他不甘心地摸索着怀里剩下的三块黯淡灵石,冰冷的棱角硌得他生疼。
就在这时,一个模糊的、带着点幸灾乐祸味道的议论声,如同细针般刺破钱有财的哀嚎,隐约从箩筐缝隙外飘了进来:
“…嘿,听说了吗?内门的张龙师兄今天又去外门女弟子宿舍区了,还是找那个周师姐…”
“啧,张扒皮他哥?仗着有点内门关系,手伸得真长,连外门女弟子都不放过…”
“嘘!小声点!张扒皮死了,他哥正憋着火呢,别触霉头!听说他克扣了不少下面孝敬的资源,都花那周师姐身上了…”
张扒皮…他哥…张龙?内门?克扣资源?
这几个词如同黑暗中骤然划过的闪电,瞬间劈开了李狗蛋心中翻腾的邪火与绝望!
他猛地僵住,攥着破布包的手松开了,眼神从暴戾转为一种极致的锐利和冰冷!脑海中,瞬间闪过张虎那张怨毒的脸,以及他临死前那句充满威胁的嘶吼:“小子…你等着!我大哥在内门…”
张虎!那个被他亲手一拳轰碎心脉,尸体扔进后山深涧的杂役管事!他还有个在内门的哥哥——张龙!
一股混杂着恨意、贪婪和豁然开朗的狂潮,猛地席卷了李狗蛋!钱老三的追打、假药破产的憋屈、两块灵石的困境…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柱子!”李狗蛋的声音陡然压低,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兴奋,他一把抓住王铁柱的胳膊,力气大得让对方痛呼出声,“钱傻子算个屁!咱们的买卖…没黄!”
王铁柱被他眼中突然迸发的、近乎疯狂的光芒吓得一哆嗦:“狗…狗蛋哥…你…你别吓我…咱…咱还卖啊?钱老三都那样了…”
“卖?卖他大爷!”李狗蛋咧开嘴,露出一个混合着狠劲与算计的狞笑,白牙在昏暗中闪着森然的光,“咱们换个买家!换个…大买家!”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