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死寂、破碎的虚空浮陆之上行进,绝非易事。脚下是坚硬却布满裂隙的暗红岩石,时常需要纵跃而过那些深不见底的沟壑。更需时刻警惕空中偶尔无声无息划过的、薄如蝉翼的空间裂缝,它们如同隐形的死神镰刀,稍有不慎触碰,便是肢体分离甚至神魂俱灭的下场。重力也并非均匀,某些区域会突然变得异常沉重,仿佛身上瞬间压了一座小山,而下一刻又可能变得轻飘飘难以着力,必须时刻运转灵力调整身形,对灵力的消耗虽不算剧烈,却如溪流般持续不断,在这灵气近乎枯竭的环境中,显得尤为致命。
李玄真领头,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谨慎,灵识尽可能地向四周蔓延,感知着那些最细微的能量波动与空间扭曲。大黑紧随其后,宽厚的熊掌每一步都踩得坚实,将王铁柱和二哈护在身侧。王铁柱脸色依旧有些发白,紧握着李狗蛋给他的几块劣质灵石,努力汲取着其中微薄的灵气。二哈则彻底没了平日的跳脱,夹着尾巴,耳朵机警地转动着,动物的本能让它对这片土地充满了最原始的恐惧。
他们沿着这块巨大浮陆的“内陆”方向前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周围的景象愈发荒凉破败。倒塌的巨型建筑残骸越来越多,许多石材明显并非凡物,即便断裂,断面也闪烁着微弱的灵光,诉说着往昔的不凡。偶尔能看到一些深嵌在地面或断壁中的巨大骨骼,有些类似人形却更加高大,有些则完全是奇形怪状的兽类,皆已石化,轻轻一碰便化为齑粉。
就在他们绕过一座如同被巨剑削去顶端的塔基时,前方传来了一种极其微弱,却直刺神魂的异样波动。那并非灵力波动,而是一种…凝聚到极致、万载不散的悲怆与执念!
李玄真猛地抬手,示意身后停下。他缓缓探出头,向波动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前方数百丈外,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广场遗迹。广场地面遍布深坑与爪痕般的巨大裂缝。而就在这片广场的中心,一队身影,如同亘古不变的雕塑般,凝固在那里。
那是十余名身披残破玄甲的战魂。
它们的形态比之前在戈壁外围遇到的更加凝实,近乎半透明,却能清晰看到甲叶上的斑驳伤痕与破碎的边缘。它们手持断裂的长戈或卷刃的战刀,保持着一种严密的、互为犄角的防御战阵姿态,尽管它们的身体都有些虚幻透明,但那股百战精锐的惨烈气势却扑面而来,每一个个体散发出的能量波动,都赫然达到了金丹后期的程度!
而这队战魂的核心,并非它们自身,而是被它们死死护在战阵最中央的一面…军旗。
那面军旗同样残破不堪,原本的底色早已无法辨认,被暗沉的污迹与干涸的黑色覆盖。旗面撕裂了大半,仅剩的部分也布满了破洞。旗杆似乎是一种特殊的金属,从中断裂,斜指着灰蒙蒙的虚空。
令人心悸的是,那残破的军旗之上,竟在缓缓地、一滴滴地渗出一种粘稠的、如同沥青般的漆黑液体。那液体滴落在下方早已石化的地面上,并未四溅开来,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微微蠕动,发出极其轻微的“滋滋”声,竟将坚硬无比的地面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坑洼,并散发出缕缕极淡却令人神魂刺痛的黑色烟气。
那是由最精纯的煞气与万古不灭的执念融合而成的…“泣血”!
而这队强大的战魂,对近在咫尺的李玄真小队似乎毫无所觉。它们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广场另一侧的虚无之处。它们空洞的眼眶“凝视”着那片空无,残破的兵器微微震颤,发出无声的咆哮,整个战阵时不时会猛地向前集体踏出一步,做出冲锋劈砍的动作,仿佛在那里,有着它们必须斩杀、必须阻挡的可怕敌人。
可那里,明明空无一物。
它们就在这死寂的广场上,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这徒劳而悲壮的冲锋与防守。万载岁月,未曾停歇。
“咕咚。”王铁柱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狗…狗蛋哥,它们…它们好像看不见我们?我们能…能绕过去吗?”
李玄真目光扫视四周。这片广场似乎是通往更深处的必经之路,两侧是更加危险、空间极不稳定的破碎地带,布满了肉眼可见的扭曲波纹和细小的黑色裂缝,绕行的风险极大,甚至可能迷失方向。
“绕不了。”李玄真沉声道,“两侧空间塌陷太厉害,进去就是找死。”
“那…那怎么办?”王铁柱声音发颤,“它们…它们每一个感觉都比之前那个天澜宗老头还吓人…”
直接冲过去?面对十余名保持战阵、实力堪比金丹后期的玄甲战魂,那与自杀无异。即便能惨胜,也必然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在这危机四伏的秘境里等于自断生路。
李玄真眉头紧锁,大脑飞速运转。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队战魂身上,落在那残破的玄甲,那熟悉的制式…忽然,他脑海中闪过一样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了那枚得自地下哨所、由那名坐化的玄甲军士紧握的黑色令牌。令牌触手冰凉,上面刻着的模糊徽记,与那些战魂盔甲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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