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离开沙滩,穿过一片茂密的椰林和灌木丛。眼前豁然开朗,一片背山面海的谷地出现在眼前。谷地中,错落有致地分布着数十间竹木搭建的屋舍,外围用削尖的木桩和荆棘做了简易的寨墙。更远处,靠近海湾的地方,开辟出了大片田地,绿油油的作物长势喜人。林霄一眼认出,其中一片正是他心心念念的红薯藤蔓!
“公子请看,”驼爷指着田地,语气中带着自豪,“这些就是按照公子您之前传授给我们的方法种植出来的‘番薯’,耐旱高产,现在已经成为了我们这里最主要的粮食作物之一。那边种的则是水稻和芋头啦,还有那些山坡之上,则种满了木薯以及各种瓜果蔬菜。虽然不能保证每个人都能够过上富足无忧的生活,但至少对于我们这个基地里的几百号人来说,再加上不断前来投靠的流离失所之人,还有那些被同化过来的黎族同胞们,要填饱肚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他又指向海湾:“那边是船坞和码头。”只见海湾深处,依着山势建有几座棚屋和船台,岸边的简易码头上,停泊着大小二十余艘船只。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三艘体型相对较大、船型狭长、船首装有撞角的帆船,虽不及朝廷水师的福船高大,但显得更为灵巧。
“这三艘大海船,是按公子草图所建,力求航速快、转向灵。两侧设有炮位,可惜咱们的铁匠手艺不精,造出的土炮笨重易炸,不堪大用,暂时还是以重型弩机和拍杆为主力。”驼爷介绍道,“其余船只多是改造的渔船或俘获的海盗小船,用于巡逻、运输。水手现有五百余人,由齐将军日夜操练,如今海上编队、接舷跳帮已颇有章法。月前还打退了一股百来人的海盗,小试锋芒,士气大振!”
林霄边听边看,心中激荡不已。眼前的一切,比他预想的要好得多!田地、屋舍、船只、人员……虽然简陋,却充满了勃勃生机。这证明了他当初“保全火种”决策的正确,也证明了“驼爷”和“老掌柜”卓越的执行能力!
在一间相对宽敞、用竹木搭建的议事厅内,林霄见到了基地的总负责人——“老掌柜”。这是一个年约六旬、头发花白、面容清癯的老者,穿着洗得发白的儒衫,眼神却异常明亮锐利,透着经世致用的智慧。他便是林霄通过苏家渠道秘密安排、早年因案牵连被罢官、流落岭南的能吏,姓沈,名文谦。
“老朽苏文谦,参见公子!”苏老掌柜见到林霄,亦是激动难抑,欲行大礼。
林霄连忙扶住:“苏老不必多礼!基地能有今日局面,全赖苏老运筹帷幄,居中调度,林某感激不尽!”他深知,没有苏文谦这样精通庶务、熟悉地方、且能压服王弼、俞通源这等悍将的人物坐镇,基地绝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发展到如此规模。
众人落座。苏文谦开始详细汇报基地现状:
核心为林霄设法保全的王弼、俞通源及其部分亲信家眷(约百余人),驼爷早期发展的班底(数十人),后续通过招募流民、破产农户、沿海疍民(水上居民)以及少量归化的黎族青壮,目前基地总人口已近千人。青壮约占六成,是主要劳动力与战力来源。
开垦田地五顷(约五百亩),以红薯、水稻、芋头为主,辅以瓜菜。红薯长势最好,是度过粮荒的关键。渔业是重要补充,基地拥有大小渔船二十余艘。此外,还开辟了小型果园椰子、槟榔,尝试种植甘蔗,并利用本地葛麻、木棉建有简陋的织坊、铁匠铺、木工作坊,基本实现简单工具的自给自足。
核心战力为五百水手及约两百人的陆上护卫队(主要由王弼、俞通源旧部及招募的健壮流民组成)。装备以刀矛、弓箭、弩机为主,甲胄稀缺。三艘主力战船是最大依仗。王弼、俞通源结合旧部经验和林霄提供的“鸳鸯阵”等理念,因地制宜,演化出几套适合小队丛林、海岸作战的新阵法,训练严格。
通过驼爷的渠道和苏文谦的运作,基地以“垦荒移民”或“海商”的名义,与崖州、文昌等地的一些小商号建立了若即若离的联系,用珍珠、玳瑁、沉香、椰干等土产,秘密换取粮食、铁器、布匹、药材等必需品。与附近几个黎族峒寨的关系处理是重点,通过赠送盐、布帛、有限的铁器,帮助调解小纠纷,甚至提供简单医药,初步赢得了几个峒寨头人的好感,换取了暂时的和平与一定的活动空间。最大的隐患是西北方向一个较大的生黎峒寨,对基地持续壮大抱有警惕。
粮食自给仍是紧平衡,经不起天灾或大规模消耗。铁器、尤其是优质铁料和工匠严重短缺,制约了武器、农具的升级。药材,特别是治疗疟疾、痢疾、外伤的药材始终匮乏。火炮技术是短板。随着人口增加和活动范围扩大,隐蔽性面临挑战,需未雨绸缪。与苏婉商队的联系时断时续,物资输送不稳定。
林霄听得极其认真,不时询问细节。沈文谦的汇报条理清晰,数据详实,既肯定了成绩,也不回避困难,展现出一位实干家的素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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