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龙老板——他自称“巴克”——提出的交易直白而危险。他不需要钱,他需要的是信息,以及有人去验证一个他无法亲自前往、却又让他日夜不安的猜测。
“酒馆地窖下面,连着一段废弃的地下河道,”巴克的声音压得极低,独眼中闪烁着警惕与某种偏执的光,“老伦敦的血管之一,早就该封死了。但最近几个月,那下面的‘动静’越来越大。不是老鼠,不是水流…是别的东西。”
他描述了一种低沉的、持续不断的嗡鸣,以及偶尔传来的、仿佛金属摩擦又夹杂着诡异韵律的“歌声”。这声音让他心神不宁,让他那些本就不安分的“客户”们更加躁动,更重要的是,他怀疑这动静与河面上越来越频繁的“怪事”有关。
“我的人下去过两个,一个疯了,胡言乱语说什么‘绿色的眼睛’和‘冰冷的拥抱’,另一个…没再上来。”巴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需要知道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是那些该下地狱的‘雾中玩意儿’在搞鬼,我得早做打算。”他的目光扫过圣言刚才刻意流露的那一丝圣洁气息,“你们看起来…像是能处理这种‘脏活’的人。替我下去看看,把看到的、听到的带回来。作为回报,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些你们想知道的事情…关于河对岸的老磨坊,关于那些绿色的光,甚至…关于一些在这雾都里和你们一样‘不一样’的人。”
这是一个无法拒绝的交易。他们需要信息,而巴克掌握着通往线索的门票。
短暂的沉默后,林奇点了点头:“带路。”
巴克没有多言,示意他们跟上,转身掀开吧台后面的一块厚重地毯,露出一个嵌在地上的、带着生锈铁环的活板门。一股更浓的、混合着霉菌、铁锈和死水腥气的冷风从缝隙中涌出,其中似乎真的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却让人极不舒服的低频震动。
“保持警惕,下面可不讲酒馆的规矩。”巴克最后警告了一句,递过来一盏提灯,然后用力拉起了活板门,露出一个向下延伸的、狭窄陡峭的石阶,黑暗如同实质般沉淀在下方。
圣言接过提灯,率先向下走去。莉娜紧随其后,灵能如同无形的丝线向前蔓延探查。林奇深吸一口气,忍着伤痛跟上,艾拉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小脸绷得紧紧的。
石阶湿滑而漫长,向下延伸了大约两层楼的深度才到达底部。脚下的地面变得泥泞,空气冰冷刺骨,雾气在这里变成了凝滞不动的、带着恶臭的潮湿。他们仿佛踏入了一条被遗忘的、巨大的地下管道的咽喉。
这里比上面的酒馆更加死寂,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滴水声和他们自己的呼吸声。然而,那种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壳深处的嗡鸣声确实更加清晰了,像是有某种巨大的、隐藏的机器在远处运转,震动着墙壁和脚下的淤泥。
提灯的光芒在浓重的黑暗中只能照亮前方一小片区域。两侧是斑驳的、渗出粘稠液体的砖石拱壁,头顶不时有冰冷的水滴落下。管道向前延伸,远处隐没在无尽的黑暗里,仿佛通往某个未知的恐怖巢穴。
“声音…是从那边传来的。”莉娜指向管道深处的一个方向,她的灵能感知对能量波动格外敏感,“那种嗡鸣…很怪异,不像是机械,更像是…某种能量场共振。”
“还有别的…”艾拉忽然小声说,声音带着不安,“有很多…很小的…悲伤的声音…很害怕…”她的感知似乎能触及更微妙的情感层面。
四人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脚下的淤泥越来越深,有时甚至会没到脚踝。两旁的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痕迹——不是苔藓或霉斑,而是一种结晶化的、闪烁着微弱磷光的暗绿色物质,像是某种诡异的沉积物。
林奇体内的变量之火微微躁动起来,左肩的湮灭之痕也传来一阵冰凉的刺痛感。他对这种环境中的静滞污染残留异常敏感。
“这里有很强的静滞污染残留,”他低声道,“虽然很稀薄,但非常…纯粹。不像是在空气中扩散的,更像是从某个源头…泄漏出来的。”
又向前行进了大约一百米,前方的管道出现了一个向下的陡坡,坡底似乎是一个更开阔的空间,嗡鸣声正是从那里传来,变得更加响亮和清晰。同时,空气中开始弥漫起那股熟悉的、金属与臭氧混合的怪异气味。
提灯的光芒摇曳着,勉强照亮坡底。那似乎是一个废弃的、较大的蓄水池或调节枢纽,砖石结构更加古老,到处是坍塌的碎块和锈蚀的金属构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枢纽中央的一个景象。
那里并非空无一物。
几具惨白的、扭曲的骨架散落在地上,骨骼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脆化和灰败感,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机。而更令人心悸的是,在枢纽中央的墙壁上,紧贴着一片巨大的、如同某种生物组织与机械结构混合而成的诡异增生体!
它由暗哑的、类似金属的纤维和半透明的、搏动着的生物质导管纠缠构成,表面覆盖着那种闪烁磷光的暗绿色结晶。它深深地“扎根”于墙壁的裂缝之中,仿佛在汲取着什么。低沉的嗡鸣声正是从它内部发出,而那些诡异的、断断续续的“歌声”——更像是一种有规律的能量脉冲杂音——也源自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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