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攥着废枪管,在军械局里缓缓转了三圈。
指节蹭得枪管锈迹纷纷掉渣。
忽然,他停住脚步。
对着炉边擦汗的工匠喊道:“把炒钢用的铁料拿过来!要刚从炉里捞出来的!”
毕懋康赶忙让人递上一块黑铁。
铁料还带着炉灰,烫得递料工匠手指直抖。
“你们炒钢时,是不是直接用煤烧,火越旺越高兴?”
朱由校手指敲着铁料,声音清亮,盖过了炉子里的噼啪声。
工匠点头,额头上的汗滴在铁料上,“滋啦”一声。
“回陛下,煤火旺,炒得快,一天能多炒两炉铁!”
“问题就出在这!”
朱由校把铁料扔回炉边,火星子溅起来。
“煤火太烈,铁里的硫黄杂质除不干净,枪管受热不均,自然容易炸!”
他转向毕懋康,手指比划着。
“让人找粗柳条,编成半尺宽的筐,把铁料装在里面炒!柳条烧着能吸硫黄,炒出来的铁更纯,你现在就试!”
毕懋康眼睛一亮,掏出纸笔飞快记录,笔尖都快划破纸。
“陛下说的是‘柳条炒钢法’?臣这就让人砍柳条,半个时辰内出第一炉铁!”
徐光启凑过来,看着朱由校手里的废枪管,语气激动。
“陛下,这法子要是成了,不仅枪管能改进,农具、兵器都能用上好铁,往后造弗朗机炮都不用愁铁料了!”
朱由校笑了,手指弹了弹废枪管。
“不光要改材料,还得琢磨铁里的门道 —— 为什么有的铁软适合造农具,有的铁硬适合造枪管?得找出规律,往后造东西才不用瞎试!”
工匠们已经架起新炉,柳条筐装着铁料下锅。
噼啪声里,铁水泛着淡青色的光泽,比之前的暗红亮了不少。
谁都没料到,这不起眼的柳条,竟能改了铁料的命。
军械局的事刚安排完,田尔耕就捧着锦衣卫的奏疏赶来。
奏疏边角被风吹得卷边,他跑得满头汗。
“陛下,按您的意思,锦衣卫和东厂分了职 —— 东厂管宫内和民间监察,锦衣卫专管军事情报,已经在辽东、宣府设了十个暗哨,每个暗哨配两名懂后金话的细作!”
田尔耕躬身汇报,手里的奏疏还带着墨香。
朱由校接过奏疏,翻到辽东那页,手指点在 “抚顺” 二字上。
“后金最近有什么动静?努尔哈赤有没有增兵抚顺?军械局的工匠,你们盯紧了吗?”
“回陛下,后金在抚顺囤了三千骑兵,但没敢动,暗哨盯着呢!”
田尔耕连忙道。
“军械局那个被张维枢收买的工匠,锦衣卫已经派人跟着,他昨晚想给张府送消息,被咱们截住了,信里写着‘枪管还没坏’!”
朱由校眼神一冷,把奏疏拍在案上。
“好,继续盯,别打草惊蛇!另外,近卫营第一营出发赴辽东,童仲揆带的五十门弗朗机炮,得让他亲自检查,别出岔子!”
田尔耕躬身应诺。
“臣遵旨,这就去传命令!”
朱由校又问。
“讲武堂的招生怎么样了?有没有查学员的家眷背景?”
“已经招了两百个学员,都是各地卫所的年轻军官,家眷都在锦衣卫备案了!”
田尔耕补充道。
“魏公公那边也说了,东厂会盯着学员家眷,确保没人通后金或土司!”
朱由校点头。
“好,让讲武堂多教些火器和方阵战术,尤其是弗朗机炮的快速填弹法,将来扩军,这些人就是骨干!”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通报。
“陛下,秦良玉将军求见,说她的白杆兵已经备好行装,三日后返川!”
朱由校起身,走到殿门口。
“让她进来!”
秦良玉一身戎装,白杆枪斜背在身后,枪尖的铁钩擦得发亮,甲胄上还沾着征尘,显然是刚从营地赶来。
“臣已安排好,三日后带五千白杆兵离京,返川后先守娄山关,再查永宁土司派来的细作,不让他们跟奢崇明串通!”
朱由校看着她,手指点了点西南的方向。
“川东的土司不安分,你回去后多盯着,尤其是奢崇明的小舅子,听说他在重庆府开了家当铺,其实是联络细作的据点,你得把它端了!”
秦良玉单膝跪地,右手按在刀柄上。
“臣遵旨!定守住娄山关,端了细作据点,不让奢崇明有机会东进!”
乾清宫偏殿里,刘若愚捧着选妃名册,站在朱由校面前,额头上渗着细汗,名册都攥得发皱。
“陛下,选妃到了最后一轮,剩下三位秀女,按规矩该请刘太妃娘娘代理太后职责,定夺皇后和贵妃的人选 —— 刘太妃已经问了三次了。”
刘若愚声音放得很低,怕触怒陛下。
朱由校正在批讲武堂的奏疏,头也没抬,朱笔在 “增招百名学员” 上画了圈。
“不用请太妃,朕自己定。选后是皇家大事,也是大明国事,不能让后宫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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