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阜孔府,朱漆大门紧闭。
门环上的铜狮沾着雪沫,似在诉说着冬日的冷寂。
院内却吵得像炸了锅。
桌椅碰撞声混着怒骂,穿透厚厚的宫墙,打破了孔府往日的宁静。
孔贞宁身着紫色锦袍,双手攥着朱由校的责问圣旨。
指节泛白,可见其内心愤怒至极。
猛地将圣旨掼在地上,又穿着厚底皂靴狠狠踩踏。
“朱由校小儿!杀我孔家子孙,还敢逼我进京效忠?”
他须发戟张,满脸的愤怒与不甘。
指着堂下的孔胤植怒吼:“我孔家传承千年,是天下文脉正统!”
唾沫星子溅在供桌的孔子牌位上,尽显其狂妄。
“他朱家不过是濠州放牛娃出身,也配管我孔家的事?”
孔胤植慌忙捡起皱成一团的圣旨,指尖发抖。
“父亲,东厂番役已把府围得水泄不通!”
他声音发颤,满是恐惧。
“城门楼子上都架着鸟铳,再不回应,恐怕……”
“怕什么?”
孔贞宁冷笑一声,尽显其张狂。
转身扯开墙上的虎皮。
露出后面的兵器架,刀枪剑戟寒光闪闪,还有十几把火铳。
“他敢动我孔家一根汗毛,江南士子就会罢考,北方举子就会罢官!”
他拍着兵器架狂傲道。
“朝堂大乱时,西南叛乱再扩大,朱由校顾此失彼,迟早垮台!”
提笔蘸墨,在宣纸上潦草书写。
字字透着嚣张:“孔家圣裔,只效苍天、只敬先祖,不效独裁之君!孔闻謤所言,乃天下公论,若陛下执意妄为,孔府闭府不接圣谕,天下自有公断!”
回信由家丁从角门送出时,东厂番役的刀已架在了门房脖子上。
密报裹在油纸里,快马加鞭往京城奔去。
乾清宫政事堂,烛火将舆图映得通红。
没有冗长廷议,只有王象乾、陈策等核心文武围坐案前。
朱由校端坐主位,指尖点着西南、辽东两份舆图。
语气沉稳如铁:“西南奢崇明叛乱,辽东后金虎视眈眈,大明双线作战,得精准出刀,不能顾此失彼!”
知兵文臣王象乾躬身上前,手指点在重庆府与泸州之间的山道。
“陛下,西南土司熟地形、藏火器,硬剿耗时耗粮!”
他眼神锐利,分析着局势。
“臣建议‘剿抚结合’—— 主力在重庆牵制叛军,再派使者招抚其麾下动摇的土司,分化瓦解!”
老将陈策铺开西南详图,指节敲着泸州。
“奢崇明老巢在重庆,粮草全囤在泸州!”
他语气急切,提出关键要点。
“只要截断粮道,叛军不战自乱!但卫所兵战力废弛,得从京营调精锐支援!”
童仲揆按剑起身,甲叶轻响。
“臣愿率军出征!西南山川臣熟,定助袁可立早日平叛!”
朱由校摇头,手指敲了敲舆图上的京营标记。
眼神笃定:“二位老将留在京城,帮朕掌总更重要。”
他语气带着期许。
“京营周遇吉、黄得功,年纪轻、智勇足,派他们率军三万驰援,在战火里练出真本事!”
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
“政事堂替代旧廷议,要的就是快!今日议定的策略,即刻拟旨发往前线,袁可立可便宜行事,不用事事请示!”
王象乾等人躬身应诺,转身时脚步轻快。
新政后没了言官瞎搅和,全凭专业办事,这干劲谁能比?
西南前线,重庆城外的明军大营。
寒风卷着雪粒拍打帐篷,袁可立正盯着舆图上的泸州粮道。
帐外传来急促通报:“督师大人!京城急递,陛下圣谕,还有…… 一颗首级!”
袁可立快步冲出大帐,锦衣卫单膝跪地,捧着蒙着黑布的木盒。
掀开黑布的瞬间,雪光映着一颗人头。
正是侯恂!
帐外将士闻声围拢,不少将领倒抽一口凉气。
侯恂是户科给事中,正儿八经的言官,陛下说斩就斩,还传首前线,这决心谁敢质疑?
“陛下英明!”
袁可立突然扬声大笑,声音震得雪粒从帐篷顶掉落。
“侯恂妄议军机、动摇军心,陛下斩之传首,是要告诉咱们 —— 平叛的决心,不容半分含糊!”
他将木盒举过头顶。
“谁再敢懈怠、再敢乱嚼舌根,侯恂就是下场!”
将士们齐声呐喊:“遵督师令!平叛杀敌!”
袁可立当即升帐,展开明黄圣旨,声音洪亮。
“陛下有令:剿抚结合,断泸州粮道!京营周遇吉、黄得功率三万精锐驰援,三日后抵达!”
他手指戳在舆图上。
“即刻兵分两路!一路随我牵制重庆叛军主力;一路由副将吴文杰率领,夜袭泸州,烧了他的粮草!”
帐内将领齐声应诺,甲叶碰撞声震耳欲聋。
有皇帝兜底,有精锐支援,这场仗稳了!
就在明军部署之际,京城东厂的密报已送进乾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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