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雅喇的马腿陷在没过脚踝的积雪里。
每拔一次都带起成团雪沫。
他踉跄得像醉汉。
身后的彻尔格更惨。
头盔早被乱刀劈飞。
散乱的头发结着冰碴。
脸上一道血口子还在淌血。
活像刚从坟里爬出来的鬼。
“快!钻花儿营的密林!明军骑兵进不去!”
巴雅喇扯着嗓子嘶吼。
声音里全是破音。
可话音刚落。
“咻” 的一声锐响擦着他耳际飞过。
身边亲兵闷哼一声。
咽喉插着羽箭倒在雪地里。
鲜血在雪上浸出个暗红的圆。
卢象升勒住马缰。
左臂夹紧弓身。
右手猛力后拉。
弓身弯得像满月。
“想跑?先过我这关!”
又是一箭射出。
箭尖带着风声。
精准穿透后金断后小旗官的甲缝。
扎进胸口。
他身后的近卫营骑兵如离弦之箭窜出。
马蹄踏碎路面薄冰。
“咔嚓” 脆响里。
雪沫子混着血珠溅得老高。
周遇吉挥舞玄铁刀。
刀光劈过一名巴牙喇的脖颈。
热血喷在他脸上。
他抹都不抹就吼。
“巴雅喇在前面!谁先擒住这黄带子,头功归谁!”
“想得美!”
侧翼突然炸响一声喊。
黄得功率着一队轻骑疾驰而来。
长枪一挑一甩。
两名后金士兵就像断线风筝似的飞出去。
“周蛮子,这头功我黄得功要定了!”
周遇吉眼一瞪。
催马追得更急。
马鼻子喷着白气。
“老子先咬住的猎物,凭什么给你?”
“凭老子的马比你快!”
黄得功拍马直追。
马身几乎与周遇吉并齐。
两人刀枪都指着巴雅喇的后背。
谁都不肯让谁。
就在刀尖要碰到巴雅喇甲胄的瞬间。
“咻 ——” 一声弓弦响破空而来。
比卢象升的箭更快更疾。
巴雅喇的战马突然发出凄厉的痛嘶。
马眼被箭穿透。
鲜血糊住眼眶。
轰然倒地。
将巴雅喇结结实实甩在雪地里。
摔得他半天爬不起来。
“谁坏老子好事?!”
周遇吉和黄得功同时勒马。
怒目转头。
远处雪坡上。
孙传庭身披紫花罩甲。
甲片上落着层薄雪。
手里握着硬弓。
身后亲卫举着 “孙” 字大旗。
正缓缓策马而来。
眼神冷得像冰。
“巡抚大人!”
两人瞬间收了火气。
翻身下马。
单膝跪地躬身行礼。
甲片碰撞声格外清脆。
孙传庭勒住马。
目光扫过满地后金尸骸和欢呼的明军。
声音平淡却带着威压。
“追击溃敌,要的是协同围堵,不是窝里争功内耗。”
他翻身下马。
踩着积雪走到挣扎起身的巴雅喇面前。
抬脚狠狠踹在他胸口。
将人踹回雪地里。
“爱新觉罗的金枝玉叶,也有这般像丧家犬的日子?”
巴雅喇咳着血。
攥着马刀想爬起来。
却被孙传庭的亲卫一脚踩住手腕。
他梗着脖子嘶吼。
“要杀便杀!我八旗子弟,没有求饶的孬种!”
彻尔格见主帅被擒。
手摸向腰间短刀想自刎。
黄得功眼疾手快。
一脚踢飞他的刀。
上前一把薅住他的头发。
将人按在雪地里。
麻绳 “哗啦” 缠上。
捆得像粽子。
这时。
郭牧和陈新带着步兵赶上来。
郭牧腰间系着一串血淋淋的首级。
血顺着衣摆滴在雪上。
踏出一串红脚印。
他单膝跪地。
声音洪亮。
“末将郭牧,斩杀后金巴牙喇五人,请大人查验!”
陈新也跟着跪地。
身上轻铁甲满是刀痕。
却腰杆挺直。
“末将陈新,暂代指挥期间稳住阵型,斩杀巴牙喇两人!”
孙传庭的目光扫过两人腰间的首级。
又落在身后浑身是伤却眼神发亮的士兵们身上。
语气缓和了几分。
“此战你们以八百敌千,击溃后金宗室精锐,还擒了主将,个个都是大明的血性儿郎!”
“大明万胜!巡抚大人万胜!”
士兵们的欢呼声响彻雪原。
震得枝头积雪簌簌掉落。
可欢呼声还没落地。
孙传庭的目光突然转向卢象升。
语气瞬间冷得像淬了冰。
“卢象升,你可知罪?”
卢象升一愣。
连忙躬身。
“末将率军追击,擒获敌酋,不知何罪之有?请大人明示!”
“你率部追击时,只顾着猛冲猛打,侧翼未派半名哨探警戒,后方也没留预备队!”
孙传庭往前走了两步。
脚踩在雪地上咯吱响。
“方才若山林中藏着后金伏兵,或是刘渠残部突袭,你这追击的队伍,就是送上门的肥肉,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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