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重新恢复了宁静,只有壁炉里木柴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声。老查理慢悠悠地踱回他那张舒适的软椅,惬意地坐下,端起那杯尚有余温的大红袍,美滋滋地呷了一口。
“嗯……好茶,好茶啊。”他眯着那只冰蓝色的独眼,回味着茶香,另一只手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本空白的、封面是奇异黑色皮革的书和一支羽毛笔。他舔了舔笔尖,兴致勃勃地开始在书页上写写画画,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记录着刚才那场“有趣的小小邂逅”。
就在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有节奏地响起时——
他面前的空气,毫无征兆地扭曲了一下。
就像老式电视机信号不良时的雪花噪点,一片极不稳定的、闪烁着的虚影凭空出现,发出极其轻微的“滋啦”声。那片虚影迅速凝聚、稳定,化作一个穿着笔挺黑色西装、杵着一根银头手杖的身影。
密客。
他像是从一道看不见的信号裂隙中步出,站定在老查理的茶桌前,面无表情,那双隐藏在阴影下的眼睛看不出情绪。
老查理书写的动作甚至没有停顿,只是抬起眼皮,用那只独眼瞥了看来者,语气轻松得像是在打招呼:“哟,稀客啊。怎么,我这儿刚送走几个小麻烦,你就闻着味儿来了?”
密客没有理会他的调侃,银质手杖的尖端轻轻点了一下柔软的地毯,发出沉闷的一声。他的声音平稳而冷淡,听不出任何波澜:“查理。你还不愿意离开这个囚笼吗?”
“哈哈哈——!”
老查理发出一阵豪爽的大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放下羽毛笔,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膝盖:“囚笼?我说了多少遍了,是自己不想走!时候未到,懂吗?等到了那个需要老头子我活动筋骨、出去松松土的时间点,我自然就出去了!现在?这儿有茶有书,清静自在,挺好!”
他的笑声洪亮,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笃定和一丝玩世不恭。
然而,笑声戛然而止。
老查理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他周身那慈祥老爷爷的气息陡然一变,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源自万物终极的沉寂感弥漫开来,图书馆内的暖光似乎都黯淡了几分。壁炉里的火焰甚至凝滞了一瞬。
他那只冰蓝色的独眼紧紧锁定密客,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警告意味:
“倒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
“离那些年轻人远点。”
“别因为那些狗屁预言,就去找他们的麻烦。尤其是那个赤瞳的小子,还有那个心里藏着火的小姑娘。”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磐石,重重砸在安静的空气里。
“让他们自己走。他们的路,得他们自己选。”
密客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源自“死亡”本身的威压,身形似乎没有丝毫晃动。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手杖依旧稳稳定在身前。沉默了几秒后,他平淡地开口,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我从未寻找麻烦,查理。”
“我只是……”
“……确保预言沿着它应有的轨迹进行。”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身影如同被擦掉的粉笔画,再次化作一片闪烁的、故障般的虚影,伴随着细微的“滋啦”声,迅速变淡、消散,彻底融入了空气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图书馆里再次只剩下老查理一人。
那令人窒息的沉寂感缓缓褪去,壁炉的火苗重新开始欢快地跳跃。
老查理哼了一声,重新拿起羽毛笔,蘸了蘸并不存在的墨水,继续在那本黑皮书上写写画画,仿佛刚才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与此同时,在前往往天空区块的通道内。)
冰冷的蓝色光晕在身后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上无限延伸的狭窄通道。通道壁似乎是某种冰冷的暗色金属,摸上去沁凉刺骨,表面布满粗糙的铆钉和焊接痕迹,仿佛某种工业造物的内部通风管道。
“哇……这、这怎么是爬的?我还以为是‘咻’一下就传到了呢!”尼克的声音在逼仄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丝抱怨。他打头阵,蓝色的尾巴有些碍事地蜷缩着,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
“少废话,尼克,看好路!”跟在后面的林昭然低声喝道。她爬得很稳,但眉头微蹙,那只包裹着毛巾的左手在用力时似乎让她有些不自在。
袁质沉默地跟在林昭然后面,他的体力恢复了不少,攀爬并不费力。凯尔在他身后,小脸紧绷,努力跟上。露艾尔斯在最后,她的动作略显笨拙,呼吸有些急促。
通道内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衣物、手脚摩擦金属壁的声响,在封闭的空间里被放大,显得格外清晰。向上望去,只有深邃的黑暗,看不到尽头,给人一种永无止境的压迫感。
爬行了一段似乎漫长无比的时间,坡度逐渐变得更为陡峭,几乎需要完全依靠手臂的力量牵引身体向上。在一次艰难的发力后,林昭然喘息着停了下来,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她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那两封古旧的信封轮廓隔着衣料清晰可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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