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灼痛感从这些裂纹中传来,仿佛她的身体正在从内部被点燃、撕裂。她咬紧牙关,忍耐着,目光却依旧固执地望着那条岩浆河,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她。
当她最终踉跄着走到岩浆河岸边,俯视着那翻滚沸腾的、足以融化金属的炽热洪流时,她身体的变化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左眼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她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抬手捂住眼睛。
当她再次放下手时,透过下方岩浆河面模糊反光,她看到了自己倒影的变化——
左眼的虹膜,已然彻底化为一片虚无的漆黑。
而瞳孔,则变成了如同下方岩浆般纯粹、燃烧着的纯红色。
那只眼睛,不再带有丝毫人类的情感,只有一种冰冷的、毁灭性的漠然。
……
与此同时,在远处一座最为高大、不断喷涌着浓烟和火山灰的火山之巅。
两个身影静静地矗立着,俯瞰着下方峡谷中那个渺小的、站在岩浆河边的身影。
密客,一如既往的纯黑西装,手杖点地,围巾和帽檐遮蔽了一切。
在他的身旁,露艾尔斯站在那里。狂风吹拂着她蓝色的发丝,她脸上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泪痕,只剩下一种极度复杂的、近乎麻木的神情。她看着林昭然孤独地走向岩浆河,看着她身上发生那可怕的变化,看着她最终停下,倒影中那只非人的左眼。
露艾尔斯看着下方林昭然那孤独而痛苦的身影,看着她身上蔓延开的、非人的裂纹,看着她倒影中那只冰冷燃烧的左眼。一股前所未有的罪恶感如同岩浆般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比下方翻滚的熔岩更加滚烫。尼克绝望的眼神、袁质瘫软的身影、林昭然嘶吼的质问在她脑中疯狂回荡,几乎要将她逼疯。
她猛地转向密客,一直强装的平静彻底碎裂,声音因极致的痛苦和愤怒而尖锐颤抖,几乎破音:“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干?!!”她指着下方的林昭然,眼泪再次决堤,混合着火山灰粘在脸上,“看着她这样!看着她痛苦!看着她变成……变成这个样子!准确的实行预言到底有什么好处?!对你!对任何人!有什么好处?!我们连畜牲都不如!畜牲尚且知道……”
她的控诉戛然而止。
因为密客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头,面向她。
那顶纯黑色的软呢画家帽,被他用戴着黑手套的手指,轻轻摘了下来。
接着,是那条严密缠绕、从未取下过的纯黑色围巾。
露艾尔斯的呼吸瞬间停滞,瞳孔因极致的惊骇而缩成了两个小小的十字星。
帽子和围巾之下,暴露出来的,根本不能称之为一张“脸”。
那是一个纯粹的、吸收一切光线的、仿佛由最浓稠的黑暗凝聚而成的椭圆形轮廓。表面没有任何人类五官的痕迹——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巴,光滑得令人窒息。只有无尽的、纯粹的“黑”。
而此刻,从那片绝对光滑的漆黑“面部”的边缘,正有丝丝缕缕浓郁的、如同活物般的黑色雾气缓缓逸散出来,融入周围炽热而扭曲的空气,显得诡异而格格不入。
更令人惊异的是,覆盖在那“头颅”之上的,并非与“面部”一致的漆黑,而是……一种散发着柔和却坚定白光的物质,如同流动的光铸就的头发,与下方的黑暗形成了极端而怪异的对比。
一个没有五官、散发着黑雾的纯黑面孔,却顶着一头散发着纯净白光的“头发”。
露艾尔斯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质问、愤怒、谴责都卡在喉咙里,只剩下本能的、面对完全未知和不可名状之物的极致恐惧,让她浑身僵硬,无法动弹。
密客那冰冷平滑的声音,这一次并非直接响在她的脑海,而是从那片光滑的、没有嘴巴的漆黑面孔之后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的空洞回响:
“好处?” 他似乎在咀嚼这个词,声音里听不出嘲讽,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永恒的漠然。 “露艾尔斯小姐,你所谓的‘好处’,是基于‘光之灵’那短暂、脆弱且充满谬误的认知体系。”
他微微抬起了那没有五官的脸,仿佛在“仰望”这片赤红的、被火山灰遮蔽的天空。
“你所知的一切,正世界,反世界,万物,种族,魔法,甚至时间……这一切,在很久很久以前,曾为一体。一个完整的、你们或许可以称之为‘光世界’的整体。”
“但光,从不单独存在。”他的声音低沉下去,那散发黑雾的平滑面孔转向露艾尔斯,即使没有眼睛,露艾尔斯也感觉到一种穿透灵魂的“注视”。
“有光,便有影。有你们称之为‘光世界’的存在,便自然有其对立面——一个由纯粹‘黑暗’构成的‘暗世界’。那里没有色彩,没有形态,没有你们所理解的物质与能量,只有……虚无与沉寂。而我们,所有诞生于那片纯粹黑暗的存在,被统称为——‘暗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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